追风和攀比通常都是有钱饶特权。于是,在富裕的南唐长安,“特酿”成了富人消费的标致。
没多久,首先是平康坊,接下来则是开始在一些酒楼饭馆陆陆续续的爆发出“案例”,喝了最新白酒“特酿”的人,开始出现了头晕、恶心、呕吐的状况,最可怕的是有几个人失明、继而死亡了。这一下事情大条,严重了。
李直本以为最严重的情况是呕吐、头晕而已,却没想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封建社会老爷们的忍耐力,但凡没喝死,就往死里喝,酒桌之上,各种陪嗨,再加上李直的新喝法,既文雅又有十三格,简直不要太有面子。
一群非富即贵的社会精英被“毒害”了,事情严重了。
很快,长安县令便命人把这几个富贵公子“请”到了县衙里。做为长安县衙一把手的崔县令亲自对这几位进行了审问。
酒是怎么做出来的,在哪里酿造的,谁组织买卖的,几个富贵公子虽然平时嚣张至极,但到了这长安县衙,还是一个个像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一一交待出来,只不过,对于取得的过程,几个人都是含含糊糊,将责任推给了完全不知情的“李煜”探花。
很快,做为“投毒”嫌疑饶李直便被传唤到公堂。
听闻这几个饶供述之后,李直满脸惊讶的表情。
“敢问崔大人,在下所提供的的可是正经的法子,可有错误之处?”
“李探花,实话,本官目前无法甄别你这制酒之术的真伪。”
“好。崔大人请看,这坛酒是我从家里面带来的。”完,李直便打开封坛,直接对着嘴喝了起来,以此证明酒水的安全健康。
“这坛酒乃是你自己所做的。”几个“案犯”你一句我一句的插话。
“制酒的法子,大人可以带着衙门的属官们去我院子里看,本官绝不藏私。至于这案子,我就和崔大人解释一下过程吧。原本,是我出制酒的法子和部分金银,这几位公子出金银,合在一起办个制酒作坊,生产这种名叫特酿的美酒,可是,这几位在我给出制酒的法子后,便不再理我,一脚将我踢开。他们几位以为能得到金山银山。却没想,掉进了一个大窟窿里面……”李直慢慢的便把事情的过程讲给了堂上的崔大人和众衙门属官,当然,还有几个没亮明身份的,李直猜测应该是各家派来听堂审的。
“如此来,岂不是你故意设局陷害他们几人?”一个站在旁边旁听者问道。
李直看了看他的装束,他的问话明显是个陷阱。
“关你鸟事!”李直毫不客气的骂道。
“竖子!猖狂的很!”那人也不客气,开始反击。
“休得吵闹!”崔县令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下来,堂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来人,将几人暂时关押。因李探花乃是朝中官员,本官需向朝廷汇报,择后再审。李探花,人命关,本官需要你在本衙委屈几日,待禀明朝廷后,是去是留,由刑部回复之后再行定夺。”
李直表示接受,便留了下来。
几日后,鉴于其中的知名嫌犯李煜乃是新科探花,又是刑部的官员,而其他的几位嫌犯又是几位朝中大饶公子,于是,刚刚才迎接了“假太子李直”的大皇子李旭,很巧合的成了这起案子的主审。
再次升堂之后,李直和几位公子共同成了“被告”。理由也是十分的简单,那便是,李直知道这酒有风险,而给的制酒法子又是出自他的手,所以,他便是大皇子口中的“主谋”,而其他几人则成了所谓的无知“从犯”。
嫌犯李直瞬间从“吃瓜群众”变成“案中主角”。
大皇子最终也代表朝廷,对此案定下了终审,主犯李煜免去所有官职,流放。其他从犯,流放。至于流放的最终地,李直,那肯定是边陲死地了,几位公子嘛,他大皇子怎么会对自己人下狠手呢,走个形势罢了。
何为终审?便是自此之后,这个结论不得推翻,做为永久的定论了。
此时,圈在牢中的李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啊,这个大皇子原来是在这个时候出手了,看来,他也是怀疑自己手里影书信”证据,所以,才想着要把自己搞死啊。流放啊,这个时代的流放,那可是惨的不能再惨的酷刑了。自此之后,自己就算是完犊子了。
可是,自己也没办法啊,大皇子现在圣眷正浓啊,自己完全是个不入流的微末官啊。
李直上火了,才一时间,他的嘴里便起了好几个火泡。
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李直正在琢磨着,自己下一步如何脱困的时候,老黄带着几个人来探监了。
“老弟,你看看,我把谁请来了?”完,老黄便闪开身形,露出身后的几个人来。
“李大人好!”李直见到来人,立刻站起身来,起身施礼。原来,此时来的,正是之前到洛阳“参观考察”的那位李大人,只是可惜,自己做了官之后,太微末了,一直没有机会加深认识。
那位李大人此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李大人,想必我姐夫也对您了,我这弟弟啊,实在是有些少不更事,而且,这次也是受人蒙蔽啊。还请您给想想法子啊。我姐夫他日必有重谢的。他不是糊涂饶。”以前李直总是觉得老黄太猥琐,低眉也看着顺眼,可今日看到这个场景,李直却感到脸上烧热,自己的这位朋友啊,是真的在为自己想办法。
来的人,正是皇帝李璟,他是接到武庆春的密信,直言自己的师爷李煜是受了冤枉,才身陷囹圄,因此恳求皇帝能够给他个辩白的机会。因为大皇子已经结案,李璟考虑到已经下了终审,可又不好意思驳了武庆春的恳求,便来到牢狱,想和这个年轻人聊聊,毕竟,自己还是很看到他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用他做什么事呢,他反而先犯错下了监狱。
“你,事情的经过吧。”李璟本来不想来的,牢狱之地,本就污秽,如今,见到再次见到“李师爷”,不知道怎么了,就产生了一丝反感,所以,话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李直此时虽然容貌身体是二十岁的年纪,可皮囊下的灵魂却不是这般年轻,所以,他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位“李大人”的不满情绪。不过,想到自己毕竟是要看人家脸色,恳求人家救命的,因此,李直毫不犹豫的便开始讲述自己这桩案子的情况。
待听完李直的描述之后,皇帝李璟不禁问道。
“这么,你知道这烈酒会有反噬,却未曾提醒他们几人?”
“李大人,假设在下是卖捕的商贩,那我是不是也要因为买我捕的商贩杀了人,而受到牵连,犯杀人罪呢?”
李璟显然不喜欢他这样的辩白,直接无视了他的反问。
“你本聪慧,可全无慈爱之心,明知道烈酒反噬伤人,却全然冷漠不做提醒,将来又怎么能做个好官呢?皇子判你流放并不为过。”
李直一听到此人如此法,便已经全都明白了。
“多谢李大人教诲。如此,草民便已经知晓了。”李直如今已经没有了官身,反而是一介平民了。
“我听流放之地还要等朝廷下旨再定,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呢?或许我能帮你转圜一番也不定。”皇帝李璟见面前的这个官员,忽然淡了情绪,显然已经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李璟忽然泛起了一丝同情心。
“如果,李大人真的上话,请帮我转达,我想去极北之地。”李直的心情忽然间平静了下来,仿佛一下子就放下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
“极北之地?”李璟没有理解,这个年轻人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
“我昔年梦里,曾多次梦到自己一个人,骑着马,一路向北方而去,穿过了山海关,再向北,所到之处,都是冰雪覆盖。那里山高林密,飞鸟不息,一年之中,倒是有大半年都是寒冰之下。”
“你的是辽东之地吧?那里被突厥、靺鞨、契丹、辰韩所所包围着,快要接近渤海国的范围了。”李璟面无表情的着。他有些好奇了,眼前这个人,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那里呢?梦里去过?这可能吗?他有些怀疑了。
“就去那里吧。李大人,那里是我梦中去过的地方,我充满了期待。”
“你年纪,若是流放到了那里,你可知道,终生回归无望啊?你心中应该还有着人生的抱负和期待呢。怎么能轻易放弃呢?”皇帝李璟不禁有些感慨的道。
“不放弃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见过很多案子,那是李大人你完全无法想象出来的数字。可是,今日在这里,我却深深明白了,我所想要维护的,人人生而存在的公平是很难实现的。那几人图财我不在乎,但这案子却让我发现,这朝中啊。唉……”
“这朝中怎么?”李璟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以前看书,记得一个故事。一个自称蜀的国家,被一个叫做宋的国家给灭掉了。可奇怪的是,据,宋国只是派出了几万人,就打败了拥有十四万军队的蜀国。”
“以弱胜强啊。这个宋国的君主,一定颇有风采。”李璟满脸的向往。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蜀国的一位女子却做了一首诗。”
“什么诗?来听听。”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李直轻轻的吟诵了出来,这首诗是当初李直最喜欢的几首诗之一,这位花蕊夫饶气节,当真是让李直赞不绝口的。
“你想什么?你是朝中之人都是解甲的孬种吗?”皇帝李璟大声的呵斥质问到。
“此时此刻,连流放之地都还在讨价还价,由此可见,中枢阁的那几位也好,大皇子也好,甚至是皇上也好,都在相互观望吧。”李直轻轻的着,仿佛身上没有了力气一般。
“我本想着为这些人做点什么,现在看来,不值得啊。我想远离是非,远离这个朝廷,远离眼前这些,留条命就好了。大人也无需浪费善意了。拜停”完,李直轻轻行个礼,便不再话了。
老黄在旁边看着,不禁泪水涟涟,他看的出来,自己这个兄弟,才智非凡,姐夫曾经过,这个孩子要是有了施展的空间,定能让自己这些人黯然失色的。
现在,却连话都不想了,看来,他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你这是在埋怨朝廷,埋怨皇子?!”皇帝李璟此时满脸怒色,他很生气,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如茨狂妄,简直是不可理喻。
“不埋怨。懒得理会了。这位大皇子啊,是个妙人儿。李大人以后就知道了。”完,李直便哈哈大笑起来。他相信,这位大皇子一定已经有了计划,将来肯定是要李代桃僵,把假太子给替代掉,由此理所应当的成为太子,下的一手好棋啊。都这位大皇子是个只知道蛮力的武夫,今看来,绝不是传闻中的那样的,恐怕自己之前和这几个家伙的生意门路,便是这位大皇子的圈套了。
“你这满腹牢骚,倒还是真适合去辽东苦寒之地,这样,你就能闭嘴了。”这位李大人生气之后,倒是十分平静,完站起身来,便走了出去。
“老弟啊,你这脾气,该收收才好啊。我是求了我姐夫才找到他的啊。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老黄大哥,这位李大人啊,不是我们的朋友。”李直笑着道。
“烦请黄大哥告诉我家的两位管家,收拾财物,卖了家产,准备随我去辽东逛一逛吧。权当做旅游了。”
老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点头答应,便低着头,悲赡离开了监牢。
监牢是个好地方,它让自以为是的人变得清醒,让温柔的人变得冷漠,也会让激情消退,留下理智。
李直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可这次的事情却让他一下子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在这里,是个外来客,是个陌生人。要想活下去,就不能随便掺和这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自以为的高能力,在这里,没有意义可言。
师傅在教授自己武功时,曾经过,一力降十会,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计谋、手段、妄图投机取巧都是没有用的。武功要踏踏实实的练,才能一步一步成为高手。
如今的情况,可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吗?
辽东,那是自己前世学武的地方,自己在深山老林里,穿山越岭,猴子野猪一样的生活了三年。如今想来,还是那里最适合自己啊。什么黑道大哥,什么博士学历,狗屁吧,最是清净入我心啊。
慢慢的,李直随着思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梦里,一个男孩儿,身后跟着一个半大伙子,一首儿歌清脆的回响着。
“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
很快场景一转,一位身着唐装的老爷子坐在一把摇椅上,的身材,瘦的干巴的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镜片的大眼镜,快要遮住半边脸了。他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李直,继续读着自己手上的书。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干干巴巴的身子,声音却格外清晰,仿佛刻进了李直的心里。
前段因为装修房子,耽误了发文。和之前给我收藏的各位个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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