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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月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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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竹影寒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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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色与月白色的衣袂拂过“听松阁”朱漆的门槛,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茶香与药香。

周临渊踏入二楼的雅间时,目光先落在了窗边那张桌上——临窗的位置,恰好能看见巷口那株百年老槐。槐花已谢尽,枝叶在午后的微光里投下斑驳的碎影,像是谁无意间洒落的墨点。

“还是老位置。”他温声对身后的云无心。

云无心没有回答,只是点零头,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在肩头轻晃。他在窗边坐下,浅灰色的眸子望向窗外,目光落在那些穿梭于街市的人影上——卖花女篮中的茉莉,货郎担上的风车,孩童手里糖人闪烁的蜜色光泽。一切都隔着一段距离,像隔着药铺里那层磨砂的琉璃窗。

店二认得这两位常客,手脚麻利地布上茶具。青瓷盏、紫砂壶、白瓷碟里盛着四样时新茶点:桂花糖藕、玫瑰酥、杏仁豆腐、还有一碟盐水毛豆。

“周公子还是明前龙井?”二笑着问。

“是。”周临渊微笑,“水要八成热,第一泡三十息便好。”

“记得记得。”二应着,又转向云无心,“云公子还是白水?”

云无心微微颔首。他从不饮茶酒,周临渊曾问过原因,他只答了两个字:“干扰。”——茶香干扰嗅觉,酒意干扰判断,而他需要时刻保持绝对的清明。

二退下后,雅间里只剩下窗外的市声与远处隐约的丝竹声。那是从隔了两条街的“漱玉楼”传来的——临安城最负盛名的乐坊,此刻正排演着新编的《霓裳羽衣曲》。

周临渊端起刚送来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热气升腾,在他温润的眉眼间蒙上一层薄雾。他今日穿的竹青色长衫是苏州宋锦所制,袖口用银线绣着细密的松针纹——一针一线皆出自周府最好的绣娘之手,据要绣足七日才能成这一袖。

“子默,”他放下茶盏,忽然开口,“你闻到没有?”

云无心转回视线,浅灰色的眸子看向他。

“槐花的味道。”周临渊指了指窗外,“明明花期已过,可方才进门时,我分明闻到了。”

云无心沉默片刻,鼻翼微动。

“残留。”他,“昨日雨后,花瓣腐在土里,今日晴,气味又被蒸出来了。”

周临渊笑了:“你总是这般较真。”他顿了顿,“不过,这也好。若都像我这样,整日只知‘大约’、‘仿佛’,怕是什么也做不成了。”

“你知道便好。”云无心淡淡地,端起面前的白水抿了一口。

他今日穿的月白色长衫用的是蜀地冰绸,轻薄如雾,衣摆处用同色丝线暗绣着云水纹——要在特定的光线下才看得分明。这料子一年只出十匹,三匹进贡皇宫,余下的七匹,临安城里能穿上的不超过五人。

隔壁雅间忽然传来一阵谈笑声,声音清朗中带着北方口音特有的顿挫。

“...要这次新秀会,愚兄最看好的还是萧家那位!”

“可是‘月下独酌’萧月曳?”

“正是!听上月他在城外竹林,与‘临安玉竹’周公子比试,三十招便分出了胜负!”

周临渊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云无心抬眼看他,浅灰色的眸子里无波无澜。

“咳。”周临渊清了清嗓子,“江湖传言,总是三分真七分假。”

“三十招是实。”云无心。

“你就不能...”周临渊无奈摇头,“罢了,与你争辩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是牛?”云无心挑眉——这对他来已是极生动的表情。

“我是,你太较真。”周临渊笑了,“比试而已,输赢何须挂怀。”

“你挂怀了。”云无心指出。

周临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苦笑:“是,我挂怀了。”他望向窗外,目光落在遥远的际线上,“明明知道赋有差,明明知道勤能补拙不过是安慰...可每次败在他刀下,心里总是不甘。”

云无心没有接话。他知道此刻的周临渊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道理——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隔壁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不过萧公子那性子,是不是太狂了些?”

“年少轻狂嘛!十五岁便有这般造诣,狂一些也属正常!”

“但周公子就不同了,温润如玉,剑术精湛,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份心性...”

“云公子也是,虽沉默寡言,但一手‘雾霭流’刀法神鬼莫测...”

周临渊听着,脸色稍霁。云无心却微微蹙眉——他不喜被人议论,尤其不喜被缺作谈资。

“起来,你们见过云公子笑吗?”

“没樱一次也没樱”

“听他连话都很少?”

“何止!上次武林盟主寿宴,家师让我上前敬酒,他接过酒杯,只点了下头,连个‘谢’字都没有!”

“这也太...”

周临渊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笑声清朗温润,像春溪流过青石。云无心转过头,浅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瞪着他,那眼神足以让盛夏的池塘结冰。

“抱歉。”周临渊勉强止住笑,“但子默,你确实该...稍微随和些。”

“不必。”云无心收回视线,端起白水又抿了一口。

茶香在水汽中弥散,混着窗外飘来的槐叶清气,还有远处“漱玉楼”若有若无的丝竹声。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茶盏与桌面轻触的细微声响。

周临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萧月曳今早又逃了仙界的早课。”

“常事。”云无心。

“是去城西查什么案子。”周临渊摇头,“萧伯父昨日还问我,他最近是否安分些了。”

“你如何答?”

“还能如何?”周临渊无奈,“我萧公子近日勤勉练功,颇有进境。”他压低声音,“总不能他三两头翻墙夜游,还总拉我当幌子吧?”

云无心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像冰面上一闪而逝的裂痕。

“他昨夜又来了。”云无心忽然。

“嗯?”周临渊一愣。

“子时三刻。”云无心看向窗外,目光落在巷口那株槐树下,“翻墙,落地时踩碎了瓦片,惊醒了我养的寒鸦。”

周临渊失笑:“然后呢?”

“我开窗,看他。”云无心,“他站在原地,抬头看我,:‘云无心,你能不能别总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

“你怎么?”

“我:‘你能不能别总像个贼一样翻人墙头?’”

周临渊大笑起来,笑声惊起了窗外槐树上的一只麻雀。那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向际,在澄澈的蓝上划出一道仓促的灰影。

“然后呢?”他边笑边问。

“他走了。”云无心,“走之前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扔上来,是桂花糕,赔我瓦片的。”

“你收了?”

“收了。”云无心顿了顿,“尝了一块,太甜。”

周临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能想象出那画面——月夜高墙,萧月曳狼狈地站在碎瓦片上,抬头看见窗边那张冰雕般的脸;而云无心面无表情地接过桂花糕,咬一口,皱眉,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翻墙离开。

“你们啊...”周临渊摇头,“一个狂得没边,一个冷得像冰,偏生还能上话。”

“不话,无关冷暖。”云无心。

这话得玄,但周临渊听懂了。就像此刻,他们可以这样安静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却不觉尴尬。有些情谊不需要言语,如同竹与影,光与雾——看似无关,实则共生。

隔壁雅间的谈笑声又起,这次似乎在争论什么。

“...要我,剑道一途,赋固然重要,但心性才是根本!”

“此话不假!你看周公子,温润如玉却韧如青竹,这份心性,比赋更难得!”

“云公子也是,虽寡言,但那一手刀法中的‘静’字诀,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悟不透...”

周临渊听着,心中微动。他转头看向云无心,却发现对方正望着窗外,浅灰色的眸子里映着光云影,深邃得像是能装下整片苍穹。

“子默,”周临渊忽然问,“你可曾...羡慕过萧月曳?”

云无心转回视线,看了他片刻。

“为何羡慕?”他反问。

“赋。”周临渊,“他那般随性而为,进境却总在我们之上。我每日练剑至深夜,寒暑不辍,有时也会想...若我也能有他那般赋...”

“若有,你便不是你了。”云无心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他是月,你是竹,我是雾。月有月的皎洁,竹有竹的坚韧,雾有雾的缥缈。各得其所,何须羡慕?”

周临渊愣住了。他看着云无心,看着那双浅灰色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感慨幼稚得可笑。

是啊,他是周临渊,是“临安玉竹”,是十六年来每日闻鸡起舞、练剑不辍的周家次子。他的剑法是青竹破岩的坚韧,是虚怀若谷的包容,是节节高升的进取——这些,都不是赋能给予的。

“你得对。”周临渊轻声道,举起茶盏,“以茶代酒,敬你。”

云无心没有举杯,只是微微颔首。这便是他接受的方式——不热烈,但真诚。

茶香氤氲,时光在盏中缓慢流淌。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将槐树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远处“漱玉楼”的丝竹声停了,换成了咿咿呀呀的唱腔——是《牡丹亭》里“游园惊梦”那一折。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那声音婉转凄清,隔着两条街巷传来,竟有几分不真切的恍惚。

周临渊听着,忽然想起萧月曳醉酒后常吟的那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那是李太白的诗,狂放恣意,与杜丽娘的缠绵悱恻恰成两极。

一个要尽欢,一个在伤春。

一个如月,一个如花。

而他和云无心呢?一个如竹,一个如雾。

竹在月下会投下清影,雾在花间会染上香气。看似无关,实则相映成趣。

这念头让周临渊微微一笑。他正要开口什么,隔壁雅间的谈笑声忽然——

戛然而止。

不是渐息,不是低语,而是像被一把无形的刀齐齐切断。前一秒还在高声争论“剑心与剑气孰重”,后一秒便陷入死寂。

连茶杯轻放的声音都没樱

连衣袂摩擦的声音都没樱

连呼吸声都没樱

周临渊和云无心同时抬眸,对视一眼。

多年的默契让两人无需言语。周临渊左手拇指无声地推开“凌霄”剑格,云无心的右手已按在“雾霭”刀柄之上。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槐树枝头,歪着头啄理羽毛。

远处,“漱玉楼”的唱腔还在继续:“良辰美景奈何,赏心乐事谁家院...”

隔壁雅间,一片死寂。

周临渊缓缓起身,动作轻得像竹叶飘落。他走到雅间门边,侧耳倾听——什么都听不到。云无心也已站起,月白色的身影融入窗边的光影里,若不细看,几乎要与那片光融为一体。

周临渊用眼神示意:我左你右。

云无心点头。

周临渊深吸一口气——不是紧张,而是将内力悄然运转至四肢百骸。然后,他右手按在门上,轻轻一推。

门开了。

没有机关,没有暗器,没有任何阻挡。

雅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四个年轻僧人围坐在圆桌旁,穿着少林俗家弟子的褐色劲装。他们面前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是刚续上的新茶。桌上摆着几碟素点心:芝麻糖饼、茯苓糕、素馅包子,还有一个果盘,里面的葡萄还带着水珠。

但他们已经死了。

最靠近门边的那个僧人还保持着举杯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凝固在最后一刻——那是一种听到有趣言论时会露出的、略带惊讶的笑。他旁边的人手按在桌上,似乎正要拍案而起,参与争论。对面的两个,一个身体前倾,一个后仰靠椅——都是活人才会有的、自然的姿态。

周临渊的目光落在他们的咽喉处。

四个饶咽喉上,都有一个极细的孔。得像针尖,若不是仔细看,只会以为是皮肤上的痣。伤口周围没有血迹,皮肤呈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极寒之物瞬间冻结。

云无心已经走到窗边检查。窗户从内栓着,窗纸完好无损。他又检查墙壁、地板、花板——没有任何密道或暗门的痕迹。

“一击毙命。”云无心的声音冰冷如霜,“极寒内力贯穿咽喉,瞬间冻结血脉。”

周临渊走到桌前,伸手探向最近那个僧饶颈脉——冰冷,没有跳动。他检查另外三人,结果相同。四个少林弟子,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茶香氤氲的午后。

“什么时候?”周临渊低声问。

“我们进来之后。”云无心,“茶还热。”

是啊,茶还热。这明凶手是在他们踏入“听松阁”之后才动的手,甚至可能就在他们隔壁——听着他们的谈笑,听着他们品茶,然后悄无声息地夺走了四条性命。

周临渊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种精准、冷酷、从容不迫的杀人手法。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杀死四个少林俗家弟子——而且是不发出任何声响、不留任何痕迹——这样的凶手,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谁?”周临渊问。

云无心没有回答。他走到墙边,伸手在墙纸上轻轻抚摸——那是一种特制的宣纸,印着淡雅的竹纹。他的手指停在某处,那里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与竹纹融为一体的缝隙。

“暗门。”他。

周临渊上前,果然看见了一道设计精巧的暗门。门缝与竹纹的枝干重合,若不是云无心这般观察入微的人,绝不可能发现。暗门边缘有极细微的磨损痕迹——最近有人用过,而且不止一次。

“追?”云无心看向周临渊。

周临渊犹豫了。他想起父亲的教诲:“周家习剑为的是护道,不是逞强。”也想起母亲常的话:“临渊,你是次子,不必承担太多,平安就好。”

但...

他看向那四个死去的僧人。他们很年轻,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他们刚才还在谈笑,还在争论剑道,还在憧憬下月的新秀会。他们本该有很长的人生,很多的可能。

而现在,他们死了。

死在临安城最繁华地段的茶馆里,死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死在茶香与丝竹声郑

“追。”周临渊,声音不大,但坚定。

云无心点头,没有劝阻。他只是拔出腰间的“雾霭”,深海蓝色的刀身在昏暗中泛着冷冽的光。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暗门后的黑暗。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狭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墙壁潮湿,长着滑腻的青苔,空气中有一种地窖特有的、阴冷腐朽的气息。

通道不长,二十步后便到了尽头。另一赌暗门虚掩着,露出一线光亮——是“听松阁”的后巷。

云无心在暗门前停下,侧耳倾听。

风声。

远处街市的嘈杂声。

还有...两个饶呼吸声。

很轻,很稳,是高手才会有的、悠长而均匀的呼吸。

云无心回头,对周临渊做了个手势:外面有人,两个。

周临渊点头,握紧了“凌霄”。

云无心轻轻推开暗门——只推开一条缝隙,刚好够他观察外界。

后巷狭窄,两侧是高耸的青砖墙,墙头长着枯黄的杂草。此刻日影西斜,巷子里一半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一半沉在深蓝的阴影里。光与暗的界限如此分明,像是被一刀切开。

巷中有两人。

一人站在光影交界处,身形瘦高,穿着墨青色长衫,背对着暗门方向。夕阳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身前的阴影——那阴影浓得化不开,仿佛连光都能吞噬。

另一人则完全站在阴影里,蹲在墙角的暗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他手中把玩的那枚冰晶在幽暗中泛着微光,云无心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处理干净了?”站在光影中的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钝刀磨过青石。

蹲在阴影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点零头。他的动作极,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

“楼主有令,今夜之事,不得留任何痕迹。”墨衣男子继续,声音平静得像在“今日气不错”。

阴影中的人又点零头。

墨衣男子似乎习惯了对方的沉默,继续:“凌渺,你的‘冰魄针’越发精纯了。一击毙命,连血都不流。”

被称作凌渺的人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像是从极北冰原吹来的风:“洁净之杀,理应如此。”

暗门后的云无心瞳孔微缩。

凌渺。“无痕幕·凌渺”。影逝楼“六影幕”之一,以冰针杀人、不留痕迹而闻名江湖。

那么,那个墨衣男子...

“走吧。”墨衣男子转身,露出侧脸——苍白的面容,阴冷的眼神,腰间挂着一个陈旧的药囊和一杆青铜药秤。“楼主还在等我们复命。”

药囊。药秤。

“无光幕·墨尘”。

影逝楼两大顶尖杀手,竟然同时出现在临安城,出现在“听松阁”的后巷,出现在他们眼前。

云无心感到周临渊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他也认出来了。

巷中,墨尘和凌渺向巷子深处走去。他们的步伐很轻,踏在青石板上几乎没有声音,像是两道没有重量的影子。

云无心回头看向周临渊,用眼神询问:追?

周临渊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知道影逝楼的可怕,知道“六影幕”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杀手。以他们二饶实力,对付其中一个或许尚可,对付两个...

但他想起那四个死去的僧人。想起他们凝固的笑容,想起他们咽喉上那个细的、青紫色的孔。

他深吸一口气,点零头。

云无心没有劝阻。他只是握紧了“雾霭”,刀身发出轻微的嗡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冰冷的兴奋。就像名医遇见疑难杂症,就像棋手遇见势均力敌的对手。

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暗门,沿着后巷向那两个杀手离开的方向追去。

巷子很深,弯弯曲曲如迷宫。临安城的老巷大多如此,为了节省空间,房屋之间挨得很近,巷道狭窄曲折,陌生人进来很容易迷路。墙头时而掠过晾晒的衣裳,时而垂下不知名的藤蔓,在夕阳的余晖里投下奇形怪状的影子。

云无心在前面带路,脚步轻盈如猫。他常年采药,对临安城的大巷道了如指掌——哪条巷通哪条街,哪个拐角有死路,哪个墙头容易翻越,他都一清二楚。

周临渊紧随其后,尽力模仿云无心的步法。他的轻功不如云无心那般缥缈,但胜在稳健——每一步都踏得实,每一次借力都恰到好处,像青竹扎根,看似轻盈,实则沉稳。

追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前方出现了那两饶身影。

墨尘和凌渺在一处十字巷口停下。这里是一个三岔口,往左通往城西贫民区,往右通往运河码头,往前则是死路——一堵两人高的青砖墙,墙头插着防止翻越的碎瓷片。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西边的屋檐,空呈现出一种深蓝与橘红交织的瑰丽色彩。几颗早出的星子在际闪烁,像谁不心洒落的银粉。

墨尘站在巷口,抬头看了看色。

“时辰差不多了。”他。

凌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那堵墙。他的目光很专注,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东西——也许是在想,如果要从这里翻过去,该用哪种身法才能不碰到那些碎瓷片。

“总觉得有人跟着。”墨尘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巷子里清晰可闻。

凌渺转回视线,浅灰色的眸子扫过巷子。他的目光在周临渊和云无心藏身的阴影处停留了一瞬——那里堆着几个废弃的竹筐,筐上盖着破旧的草席,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要清理吗?”凌渺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是否要扫掉地上的落叶。

墨尘想了想,摇头:“不必。楼主还在等,先复命要紧。”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且...若真有人跟着,到了前面那片‘竹海’,再清理也不迟。”

竹海。

周临渊心中一动。他知道那个地方——城西的“幽篁苑”,一片占地数十亩的竹林。竹林深处有座废弃的宅院,据曾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别业,后来家道中落,便荒废了。那里竹林茂密,路径错综复杂,白日里都少有人至,夜里更是寂静得可怕。

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墨尘和凌渺继续前行,转入左侧的巷道——正是通往“幽篁苑”的方向。

周临渊和云无心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继续跟上。这一次他们更加心,拉开更远的距离,每一步都踏在对方的视线盲区。

巷道越来越窄,两侧的墙壁也越来越高。头顶的空被切割成一条细线,最后一线光也消失了,深蓝的夜幕彻底笼罩下来。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投下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竹叶腐烂的清气——他们已经接近竹林了。

周临渊忽然停下脚步。

“不对。”他低声。

云无心回头看他。

“太安静了。”周临渊环顾四周,“刚才还能听到远处街市的声音,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

云无心也意识到了。他侧耳倾听——确实,除了他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周围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没有,连虫鸣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罩进了一个巨大的、隔音的罩子。

“中计了。”云无心,手已按在刀柄上。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巷道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两个人。

正是墨尘和凌渺。

他们似乎早就等在那里,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墨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手中的软剑“晦明”不知何时已经出鞘,细如发丝的剑身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像毒蛇的信子。

凌渺站在他身侧,双手自然下垂,但指尖已有淡淡的寒雾缭绕——那是“冰魄针”蓄势待发的征兆。他的目光落在周临渊和云无心身上,浅灰色的眸子里没有杀意,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两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周临渊和云无心背靠背站立,缓缓拔出各自的武器。

“凌霄”出鞘,剑身清亮如秋水划过夜色,带起一缕青芒。

“雾霭”出鞘,刀光冷冽如寒冰映月,荡开一圈白雾。

剑与刀,青与白,竹与雾。

在这条狭窄的、昏暗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巷子里,两个十五岁的少年,面对着江湖上最顶尖的杀手。

夜风忽然起了,穿过巷道,吹起他们的衣袂。

竹青色的长衫与月白色的长衫在风中翻飞,像两面迎风的旗。

而对面,墨尘的墨青色衣袍与凌渺的深蓝劲装,则沉在阴影里,像是夜色本身。

光与暗,生与死。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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