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跪在地上,道:“扶摇明白,让太后娘娘忧心了。”
她从这次皇上惩罚太子和孟渊这件事上,就已经看出来,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抓孟渊的把柄,皇上却雷声大雨点,表面敷药自己。
太后叹口气道:“起来吧,哀家年纪大了,能为你做的有限。这慈宁宫虽能护你一时,却非长久之计。你需得早做打算。”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孟扶摇,又道:“靖王那孩子近日递了几次请安折子,话里话外,都在关心慈宁宫这边的安危。”
孟扶摇心头一跳,垂眸不语。
太后的暗示,她听懂了。
靖王关心的是自己,她心里有些慌乱,脸色绯红,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太后娘娘,孟夫人段氏,在宫门外跪求,……要求见太后和扶摇姐,以死明志,证明孟家清白!”
太后脸色一沉:“胡闹!成何体统!”
孟扶摇却心中冷笑,段娇娘这是要利用舆论,逼她出面。
若她不去,便坐实了恃宠而骄、逼死嫡母的恶名。
若她出去,宫门外等待她的,必然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但,刚刚太后话里话外,意思也是自己不能在这呆太久,终究她是要出宫回到孟家。
孟扶摇抬头,平静地道:“既然母亲以死相逼,扶摇若不出去,倒显得不近人情了,请娘娘准许扶摇出去见母亲。”
太后看着孟扶摇沉稳的模样,知她应该能处理明白,便挥了挥手:“去吧,带足人手,万事都要心。”
孟扶摇谢过萧太后,带着丫鬟知意往宫门外走去。
宫门外,段娇娘披头散发,额角磕破,血迹斑斑,哭得声嘶力竭的,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帘爹娘。
“太后娘娘啊,我孟家满门忠烈,绝无谋害准太子妃之心,是扶摇,是她嫉恨悦儿,设计陷害我儿景宁,求太后娘娘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哭声凄惨,悲悲切切的,已经引来不少百姓,还有官员家仆,都在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
孟扶摇由知意搀扶,在宫卫簇拥下缓步走出宫门,阳光照在她素净的脸上,平淡如水。
此时段娇娘抬眼偷看,却见孟扶摇出来了,她哭声更大,起身猛地朝宫墙撞去。
“扶摇!你若恨我,我便死给你看!”
左右宫卫早有准备,一把将其拉住。
孟扶摇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演,勾唇浅笑,抬手鼓掌,道:“母亲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兄长孟景宁涉案,自有朝廷法度明察秋毫,父亲闭门思过,亦是恪守臣节,母亲如今在宫门前以死相逼,是要陷父亲于不忠,陷兄长于不义,还是要逼太后和陛下徇私吗?”
孟扶摇还想,还是,她段娇娘为孟曦悦求得太子妃,来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可是,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只知道报答孟家养育之恩的孟扶摇了。
这一世,要他们曾经害她的人,都付出代价,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上一世可是他们一群人对付自己一个孤女。
段娇娘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噎住,哭声一滞。
孟扶摇继续道:“扶摇自幼得孟家养育,虽非亲生,亦感念恩情,若母亲真觉扶摇有错,大可呈报宗族,开祠堂明辨是非,何必行此极端,让外人看了我孟家笑话,让太子殿下蒙羞?”
孟扶摇字字合情合理,将她不孝的帽子反扣了回去,更抬出了宗族和太子。
段娇娘脸色煞白,指着孟扶摇,颤声道:“扶摇,枉费了孟家养育你长大,关键时刻你还这么巧言令色,你就不能帮你兄长句好话,让他不要受牢狱之灾吧!”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竟是京兆尹府的衙役。
为首捕快下马,对宫门守卫和孟扶摇拱手道:“奉府尹大人之命,前来带孟段氏回衙问话,有人状告孟段氏扰乱宫门,图谋不轨!”
段娇娘如遭雷击,尖声道:“胡!我是侯府夫人,谁敢拿我?”
捕快面无表情:“夫人,请吧,府尹大人也不敢徇私,有没有此事,您去跟大人去吧。”
罢,不由分,将瘫软在地的段娇娘架起带走。
围观人群哗然。
孟扶摇站在原地,看着段娇娘被拖走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知道,这背后,定然有萧凛的手笔。
他出手,又快又狠,直接断了段娇娘闹事的可能,甚至可能借此深挖,扯出皇后。
她转身,准备回宫和太后告别,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街角,一辆低调的玄色马车静静停驻。
车窗帘幕微动,一道深邃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是萧凛,他果然在看着她。
孟扶摇不再停留,转身踏入宫门。
太后听孟扶摇,段娇娘被京兆尹官差带走,有些吃惊。
“这种局面,你回孟家怕是不妥。”
孟扶摇忙道:“太后娘娘,扶摇还是回去,毕竟那里才是臣女的家。”
太后只能派人送孟扶摇回了孟侯府。
此时,段娇娘被京兆尹府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侯夫人被抓,孟景宁赌坊逼死人命,这孟家怕是得罪人了。
孟渊在府中闻讯,急得团团转,只能亲自去顺府要人。
顺府尹刘能刘大人,此时正高坐大堂,下面跪着段娇娘,声泪俱下诉着这些年养孟扶摇的不容易。
刘能一拍惊堂木,道:“段氏,你跑去宫门闹事,对皇家造成不好的影响,你身为侯府当家主母,这点事都要本官亲自告诉你吗?”
刘能知这件事是五皇子靖王殿下的手段,他也只能吓唬吓唬段娇娘。
段娇娘心里还打鼓,生怕自己府上勾结叛军的事被抓到。
这下没事了,她心里暗想,借机替儿子求情,放了儿子……
凤仪宫内,谢皇后气愤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精心布的局,被段娇娘这蠢妇自作聪明的闹剧彻底打乱,还惹了一身腥。
皇后眼神一厉,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道:“孟扶摇,本宫还真是瞧了她。
至于段娇娘,放回孟府去,看她下次还能不能长点教训。”
她原以为萧凛对孟扶摇,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竟是动了真格,不惜为了她直接对孟家下死手。
皇后觉得自己不出手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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