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道院,路过外事阁时,江离习惯性地瞥了一眼那面熟悉的告示栏。
木制的栏板上,新贴的几页纸在晚风中微微晃动,映着阁内透出的灯火。
“咦,明日灵龟院竟要讲课。”江离心中微动,自他来到灵龟院后,这还是头一遭有正式的课业安排。
他驻足片刻,想起那位接引的鲲鹏院王长老曾提过,负责他们灵龟院弟子修行的,是一位姓宁的长老。
他不由得又仔细看了看告示栏,甚至走近几步,目光在那些张贴的纸页上仔细搜寻。
然而,外事阁的告示栏上确实并无灵龟院明日修习课业的具体地点标注。
看来,只能等明日光微亮时,早些起身,寻个同门或杂役弟子问问了。
带着些许思忖,江离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惊蛰院。
院中一片寂静,西厢房方向漆黑一片,想来他的院友陆子玉早已睡下了,只有檐角的风铃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清响。
吱呀一声推开东厢房的木门,几乎同时,一道雪白的身影便如闪电般从屋内窜出,带着一丝欢欣的低鸣,轻盈地跃起,稳稳落在了江离的肩头。
江离唇角微扬,顺手抚了抚狐狸光滑柔软的头顶。
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脖颈。
“等久了吧。”江离看着它那副惬意的模样,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带着一丝歉意。
抬头望了望色,弦月已挂郑
江离这才想起,今日奔波,竟还未完成每日雷打不动的站桩功课。他不再耽搁,从怀中取出一枚龙眼大的淬体丹,仰头服下。
丹药入腹,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热流立时散向四肢百骸。他深吸一口气,就在院中清冷的月光下,稳稳地摆开了凝气缚皮桩的架势。
身形如松,气息渐沉,仿佛与脚下的石板、周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
江离缓缓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更为清亮。随后他打水洗漱一番,洗去一身疲惫。
躺在熟悉的床榻上,狐狸习惯性地蜷伏在他胸口,温热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江离的手无意识地在那身雪白蓬松的毛发间轻轻梳理着,思绪有些飘远。
这修行之路,初入山门,似乎并非想象中那般按部就班……他下意识地轻叹了一声,正要起身吹熄桌上的油灯。
“叩叩叩——”
寂静的夜里,这突兀的敲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谁?”江离瞬间警觉,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手下意识地已摸向了放在枕边的长剑。
趴在他胸口的狐狸也猛地惊醒,灵活地一缩,迅速钻进了他敞开的衣襟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是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沈砚。只是那声音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清朗,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倦意。
江离心头微松,但疑虑未消。他起身下床,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果然,沈砚就站在门外。
然而今夜的他,却并非平日那身飘逸的月白长袍。一身玄色劲装紧束其身,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腰间长剑轻摇,整个人在夜色中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一种平日罕见的冷冽与肃杀之气。
更有一股极淡、却无法忽略的……血腥味,随着夜风若有似无地飘散过来,萦绕在鼻端。
不待江离开口询问,沈砚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他,直接道:“带你去个地方。”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跨入,不容分地抓住了江离的手腕,力道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拉着他快步来到院子中央。
清冷的月光洒满院。
江离被拉得一个趔趄,站稳身形抬眼望去,只见对面西厢房的门口,不知何时竟已悄无声息地立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身姿笔挺如枪,身着玄色镶银边的军服,制式严谨,气息沉凝如渊,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
另一人,便是他的院友陆子玉。陆子玉显然刚从睡梦中被唤醒,头发微乱,裹着件外袍,睡眼惺忪,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一丝惊惧,正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只见沈砚与那军服男子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仿佛交换了什么无声的信息。
随即,沈砚猛地转过身,再次面对江离,语速快而清晰:“抓紧。”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三个字,江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沈砚结实的手臂。
下一刻,一股沛然的力量自手臂传来,两人身形瞬间拔地而起,夜风猛地灌入耳中,脚下的院落迅速缩,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下。
“我们去哪?”江离看着脚下的惊蛰院越来越,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风在耳边呼啸,他提高声音对着沈砚喊道。
“去万兽山脉。”沈砚轻声道,声音几乎被风声盖过,却清晰传入江离耳郑
“万兽山脉?去杀妖吗?”江离朝着沈砚的背影问道,眉头微皱,显出几分好奇。
沈砚转过头看着江离,脸上带着一贯揶揄的笑,“又猜错了,妖已经杀完了,再猜猜?”他眼神闪烁,似在逗弄。
江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又是这种熟悉的戏弄感,沈砚总爱这样吊人胃口。
在这时,旁边传来陆子玉的询问声,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三叔,我们去哪!”陆子玉抹了抹睡眼朦胧的眼睛,眼皮还半耷拉着,声音含混地问道。
“去浴妖血,给你洗髓。”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一件寻常事。
三叔?浴妖血?江离转头看了看旁边带着陆子玉飞行的那人,心中升起疑问。
只见其人面容硬朗坚毅,线条分明如刀刻,嘴巴紧抿着,透出一股沉稳之气。
似是感受到江离的目光,他转过头看着江离,眼神锐利却友善,轻轻点零头。
江离另一只手合着抓着沈砚的手臂的那只手抱了抱拳,以示敬意。
就在沈砚这时沈砚开口了,“他叫陆长,是临溪县巡狩使。”顿了顿后,他目光扫过江离,补充道,“我们合力斩杀了一头刚进阶的妖兽,它的血液刚好能够让俩人洗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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