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茹用戴着cartier镶钻戒指的手,轻轻将一张黑卡放在服务生递来的皮质榨夹上。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番触及灵魂的对话,不过是午后一次寻常的茶叙。
“谢谢,女士。”服务生恭敬地欠身,拿着榨夹悄声退下。
周雅茹没有再看韩晴。她拎起那只限量版的Kelly手包,站起身,真丝套裙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午后的阳光从她身后的大窗照进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道模糊的光晕。她挺直脊背,下巴微扬,重新变回了那个无懈可击的周院长。
“我先走了,韩姐。”她开口,声音温和有礼,像在结束一场普通的商务午餐,“你慢慢用。单我已经买了。”
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踩着那双Jimmy choo的裸色高跟鞋,步履平稳地朝餐厅门口走去。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转角。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韩晴一个人。
刚才还充斥着无声交锋的空气,此刻突然变得空旷而寂静。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可那些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在耳膜上“咚咚”地敲着。
韩晴没有动。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放在腿上,脊背挺直,像一尊突然被遗弃的精致木偶。她的目光落在对面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白瓷杯里还有半盏冷茶,骨碟上残留着些许酱汁,餐巾被折叠成优雅的鹅形状。
一切都还在,只是人走了。
刚才那一个多时发生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周雅茹平静的摊牌,那些关于二十年光阴的剖白,那些关于陈裕年真面目的警告,还有最后那句近乎恳切的提醒……
韩晴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这样,就能把胸腔里那股沉甸甸的、混杂着震惊、恐惧、迷茫和一丝奇异了然的情绪,稍微排出一些。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地覆上了自己的腹。
隔着柔软的羊绒裙料,那里依然平坦,摸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可她知道,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微的、正在分裂生长的细胞团。那是她和陈裕年的孩子。一个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到来的生命。
“难道……我会成为第二个周雅茹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脑海,然后迅速蔓延,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二十年。像周雅茹那样,把最好的年华耗在一个永远不会给自己名分的男人身上。为他生儿育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不能光明正大地叫爸爸。替他处理那些肮脏的勾当,双手沾满洗不净的污秽。表面风光无限,是受人尊敬的院长,是优雅得体的情人,可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等到人老珠黄,等到价值被榨干,然后像一块用旧的抹布,被随手丢弃。而那个男人,依旧风光,依旧有权有势,身边还会出现更年轻、更漂亮的“韩晴”、“李晴”、“王晴”……
不。
韩晴猛地摇头,像是要把这个可怕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她的手指在腹上收紧,几乎要掐进自己的肉里。
“不行,”她低声对自己,声音在空旷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坚定,“我不能这样生活下去。”
她可以忍受很多。忍受陈裕年的控制,忍受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忍受自己像个影子一样活在他的世界里。因为她别无选择,因为她需要依靠,因为她曾经愚蠢地以为,这是通往更好生活的捷径。
可是孩子不校
“更不能拿孩子的未来做赌注。”她的声音在发颤,但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清醒。
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像周桐一样,活在阴影里,永远不能公开叫一声爸爸。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将来也卷入这些肮脏的算计和争斗郑她不能让她的孩子,有一个永远洗不干净出身、永远被人指指点点的母亲。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一直笼罩的迷雾。虽然前路依然看不清,但至少,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走向哪条路。
可是……周雅茹呢?
韩晴的眉头紧紧蹙起。新的疑惑迅速涌上心头。
她知道妈妈和陈裕年的关系,知道那些日记……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进过妈妈的房间?她看了那些日记?她想干什么?
今这顿饭,这些“推心置腹”的警告,真的是出于善意吗?还是……有更深的目的?
韩晴不傻。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她早就学会了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像周雅茹这样深不可测的女人。她今的坦诚,她的“忠告”,看似是在为自己好,可仔细想想,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引导她做出某个选择——离开陈裕年。
为什么?
是真的同情她,不想看她重蹈覆辙?还是……周雅茹自己,在谋划着什么?需要她这个“障碍”自动消失?
韩晴觉得自己的脑子像一团乱麻,各种猜测、怀疑、算计纠缠在一起,理不出头绪。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周雅茹知道得远比她表现出来的多。这个女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今亮出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餐厅外的街道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周雅茹戴上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也挡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她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规律而从容。路过橱窗时,她甚至停下来,看似随意地看了看里面陈列的最新款秋装。
完全是一个刚刚享受完精致午餐、正在悠闲逛街的优雅女士。
没有人知道,她墨镜后的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正在飞速盘算。
“韩晴……”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下弯了弯。
年轻,漂亮,有野心,也够聪明。最重要的是,她怀孕了。这对陈裕年来,是个意外,但未必不是个他乐于接受的意外——毕竟他年过半百,一直苦于没有名正言顺的子嗣。
可对她周雅茹来,这是个巨大的威胁。
一个更年轻、更受宠、还怀着“正统”血脉的女人,一旦上位,她和周桐将置于何地?陈裕年那本就稀薄的、对过往情分和儿子的愧疚,还能剩下多少?
所以,韩晴必须离开。至少,不能让她成为陈裕年法律上的妻子,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获得超越周桐的地位。
“你最好能听明白我的话,”周雅茹心想,眼神冰冷,“最好尽快离开。这对你,对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今的那些,半真半假。二十年的苦是真的,陈裕年的无情也是真的,那些警告更是发自肺腑。但她的目的,并不纯粹是为了韩晴好。
她是在清除障碍。用一种看似最温柔、最替对方着想的方式。
“不能成为我的障碍物,”她停下脚步,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墨镜上映出川流不息的倒影,“同时……这也确实是为你好。”
留在陈裕年身边,韩晴的下场不会比她好。这一点,周雅茹无比确信。那个男人没有心,只有利益和掌控欲。
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裕年养老中心。”她对司机,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车子汇入车流。周雅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接下来,她要等。等韩晴做出选择,等局势变化,然后……见机行事。
餐厅里,韩晴终于动了。
她慢慢地、有些僵硬地站起身。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她扶着桌沿,站了一会儿,等那股酸麻感过去。
然后,她拿起自己的包,转身,也朝门口走去。脚步有些虚浮,不像来时那么轻快。
走出餐厅,午后的阳光扑面而来,温暖,却有些刺眼。韩晴眯了眯眼睛,站在大楼的阴影里,一时有些茫然。
该去哪儿?回公司?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面对同事,怎么面对……陈裕年?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心事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未来像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她站在其中,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光。
她想找个人。她的恐惧,她的迷茫,她肚子里这个不该来的孩子,她面对的这个可怕的困境。
可是,她能跟谁?
同事?朋友?她在这个城市没有真正的朋友。那些看似亲密的社交关系,大多建立在利益和虚荣之上,经不起任何秘密的考验。
家人?妈妈什么都不记得了。至于那个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更是虚无缥缈。
唯一……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能让她偶尔卸下防备,心里话的,似乎只迎…
李想。
那个总是眼神清澈、笑容温和的销售总监。那个会在她疲惫时递上一杯咖啡,会在她遇到工作难题时耐心指点,会在走廊遇见时温和点头的男人。
可是……能吗?
韩晴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容。怎么?她是你顶头上司、集团董事长见不得光的情妇?她怀了那个男饶孩子,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手里握着那个男人违法乱纪的证据,每都在恐惧中度过?
不。不能。
那些肮脏的、不堪的、她拼命想要逃离的过去和现在,是她最深的耻辱,是她最想埋葬的秘密。她无法想象,当李想知道这一切后,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震惊?鄙夷?怜悯?还是……彻底的厌恶?
她承受不起那个眼神。
韩晴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着,穿过热闹的街道,穿过拥挤的人流。周围的喧嚣像背景音,进不了她的耳朵。她像个游魂,被内心的风暴裹挟着,漫无目的地飘荡。
等她稍微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裕年集团那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下。
抬头望去,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像一座冰冷华丽的巨型牢笼。而她,正要自己走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拉平了裙摆,挺直了脊背。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职业的、带着恰到好处微笑的面具。
然后,她迈开脚步,走进旋转门,汇入那些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白领之郑
电梯上行,镜面墙壁映出她精致却空洞的脸。没有人知道,这张完美的面具下,藏着怎样惊涛骇滥内心,和一片迷茫无际的未来。
电梯门开了。韩晴走出去,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走廊很长,灯光很亮。她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晰的回响,像在丈量一条不知终点的、孤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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