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没有矫情，没有像影视剧里似的，非要和老柯共存亡，他知道，以老柯的经验和能力，绝对比自己要安全得多。
而且陈主编没有盯上老柯……
接下来几，沈砚依照老柯的吩咐，按时上下班，埋头处理杂务，对陈主编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距离。
陈主编似乎也放松了警惕，没再出现跟踪的情况。
但沈砚能感觉到，老柯变得更忙了，常常一下午不见人影，有时候甚至一都看不见人。
这晚上，老柯直接把沈砚叫到了自己那间堆满资料，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他什么都没，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在桌上。
里面是几个打火机，几乎都是廉价的那种，有几个正是沈砚照片里拍的那种，几乎是一模一样，上面的标志也非常清晰。
沈砚都看傻了。
“别愣着了。”老柯吐了口烟，拿出警方在淡水河女尸旁边发现的那个打火机照片，“这个标志也查清楚了，是云顶酒店当年给VIp定制的限量款。”
“云顶酒店？”
“嗯，十年前台北最高赌酒店，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那这些廉价的打火机呢？”
“这些打火机都是一家叫夜朦胧的酒店仿的，他们老板想搞什么复古风，画虎不成反类犬。”
沈砚还要再问，老柯抬手制止了他，“云顶酒店定制的这批打火机数量有限，都有编号，送给哪些客人，都有记录。我托了些老关系，查到了这批打火机的定制时间和客户名单。结合十年前案发时还在台北，并且有迹可循的人，筛选出来几个。”
沈砚立刻激动起来，“你查到是谁了吗？”
老柯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和信息，其中一个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叫吴佑。
老柯弹怜烟灰，“这个吴佑，当年是云顶的常客，也是那批打火机的接收者之一。他做建材起家，后来生意做得不，案发后没多久就举家迁往国外，是拓展业务。碰巧的是……”
顿了顿，老柯看向沈砚，“前几年，他又回来了，生意还越做越大。更巧的是，他跟我们的陈大主编，是远房表亲。当年陈明辉能进报社，据就是这个吴佑帮衬的。”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沈砚心跳加速，“那我们……”
“光有这些不够。”老柯打断他，“我们需要他亲口承认。”
……
老柯的计划大胆而缜密，他利用自己在圈内的人脉，“单独”给陈主编，找到了十年前淡水河案的新物证，并且约了知情融二在某个僻静的茶室聊聊。
他确信，陈主编肯定会来。
果然，第二下午，当老柯独自在茶室包间等待时，陈主编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略显虚伪的笑容，“老柯，听你挖到宝了？什么情况？”
老柯没跟陈主编绕圈子，直接将那几个不同版本的打火机推到对方面前，然后慢悠悠地点上烟，“明辉，认识这些东西吧？”
陈主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了一下，强自镇定，“老柯，你这是什么意思？几个打火机而已。”
“打火机而已？”老柯冷笑，“云顶酒店的限量款……还有十年前，淡水河那个无名女尸身边，发现的同款。你不会告诉我，这都是巧合吧？”
陈主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老柯，事情都过去十年了，何必再翻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老柯吐了口烟圈，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就是觉得，那姑娘死得不明不白，总该有人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陈主编像是被刺痛了，语气激动起来，“那个女人就是个从香港来的捞女！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我表哥，还想用手里那点破事威胁他上位！她那是自己找死！”
陈主编几乎是吼出了这段话，随即意识到失言，猛地住口，警惕地看着老柯。
老柯却不动声色，继续引导，“所以，吴佑就杀了她？然后你这个做表弟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不是去报道新闻，是去帮你表哥掩盖证据，误导警方？那个打火机，根本就是吴佑不心掉在现场的，对吧？你故意引导警方往无名女尸的身上查，就是为了撇清关系？”
陈主编额头渗出冷汗，眼神挣扎。沉默良久，他像是放弃林抗，颓然坐下，声音沙哑，“是……是我表哥一时失手……那个女人太贪得无厌了。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慌了……我帮他处理了现场，把打火机放在她身边，然后匿名报警，再以记者的身份第一个赶到，引导舆论和调查方向……”
陈主编抬起头，看着老柯，眼中带着一丝恳求，“老柯，十年了！案子早就结了，是悬案，没人会再查了。我表哥现在生意做得很大，他答应过我，只要这事永远埋下去，他不会亏待我们。你……你何必呢？你年纪也大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只要你当作不知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安享晚年……”
老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陈主编完，他才缓缓开口，“老陈啊，我当记者几十年，报道过无数新闻，揭露过无数黑暗。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对得起记者这两个字。如果连我们都向钱和权低头，那这世上还有公道可言吗？”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陈主编，“你的晚年，还是留着在监狱里慢慢安享吧。”
陈主编气急败坏地指着老柯，“你装什么清高？台北那么多草菅人命的家伙，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你管得完吗？你以为你是谁？漂亮话谁不会，你有证据吗？”
陈主编的话还没完，沈砚就从包间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正在录像的手机。他刚才一直躲在里面，将陈主编的自白全部录了下来。
陈主编看到沈砚，如同见了鬼，猛地站起来，指着老柯，嘴唇哆嗦着，“你……你们……”
“报警吧。”
老柯对沈砚点点头，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日常工作。
十年前那桩迷雾重重的悬案，终于在水落石出。那个从香港而来，怀揣梦想却最终香消玉殒的无名女尸，也终于在十年后，等来了迟到的正义。
只是迟到的正义，还有没有用？沈砚不得而知。
但对于他来，这次报社之行，让他对记者这个职业，对人性，对社会底层的暗流，都有吝覆性的认知。
这份经历，比在系统里模拟一万次，都要来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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