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虎垂头丧气地走回灵龟院区域。
行至一半时，他脚步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江离正朝着王长老行礼，却没敢抬头多看，只匆匆缩到人群后排，后背紧紧贴着边缘的立柱，仿佛这样就能躲开旁饶目光。
先前被江离一剑逼在眉心的凉意还残留在皮肤上，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带着对江离的怨怼，也被那股实打实的实力差距压得不敢冒头。
江离目送张云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转向王长老，双手微微抱拳，躬身行了个简礼：“王长老，子退下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因为连赢四场而显得急躁。
王长老看着他沉稳的模样，原本紧绷的脸柔和了几分，抬手摆了摆：“你做得很好，去吧。”
江离应了声“是”，便转身迈步走向灵龟院弟子聚集的区域。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踩得沉稳，衣袂随着步伐轻轻扬起，下摆扫过青石板上的细尘，在一众青色院服中格外醒目。
沿途的灵龟院弟子见他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有人攥紧了手里的木剑，有人悄悄低下了头，还有人互相递着眼色，却没一个人敢出声搭话。
不过片刻，人群中便让出一条窄窄的通路，连空气都仿佛安静了几分，只剩下江离的脚步声在其间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众饶心上，带着无形的威慑力。
江离没理会周遭的目光，径直走到区域最后面。
那里靠着演武场的围墙，墙根下长着几丛半枯的杂草，阳光被围墙挡着，形成一片阴凉，倒是个僻静的角落。
他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凉的墙面，长长舒了口气——连战四场，虽没耗太多体力，但精神一直紧绷着，此刻终于能放松片刻。
他抬手从怀里掏出那本《流云破月剑经》，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摸起来粗糙却结实。
江离轻轻翻开，泛黄的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淡淡的墨香混着纸张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他指尖拂过上面的字迹，那是用蝇头楷写就的，笔画遒劲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股凌厉的剑气。
先前看了前两招，此刻终于有时间细细琢磨第三瞻月弧封门”。
“月弧封门，转守反击之术，起承转合需圆融，守可拦敌刃，攻可借势发……”江离轻声念着剑经上的注解，目光落在旁边的图谱上——图中画着一个持剑人，双膝微蹲，剑尖在身前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手臂与剑身形成一个巧妙的角度。
他接着往下看，招式要诀写得格外详细：“吸气需沉于下盘，意想气息如磐石稳根，不可有半分虚浮；呼气时臂撑剑转，剑沿‘月弧’画圈，圈径三尺，力灌剑刃，动作须一气呵成，不可有丝毫滞涩。对敌时，若敌刃攻来，以剑弧贴刃格挡，借剑脊卸力，待敌力老，便腕翻剑转，弧圈变斜斩，反击敌人要害……”
江离越看越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跟着图谱比划。
他忽然想起客栈里那位黑衣人——当时黑衣人挥刀袭来时，刀锋带着的寒意仿佛还在眼前，若那时他会这“月弧封门”，是不是就能更快地化解危机？心念一动，他握紧了手里的木剑，站起身，在空地上缓缓摆出起手式。
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膝微蹲，吸气时腹内收，下盘顿时稳得像扎了根；呼气时，手臂轻轻抬起，木剑在身前缓缓划过，剑尖贴着空气，画出一道圆润的弧线。
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生涩，剑圈画得不够规整，手臂也偶尔发僵，可练了两遍后，他渐渐找到了感觉——真气顺着手臂流转到剑尖，剑圈越来越圆，动作也越来越流畅，连呼吸都变得悠长平稳，与剑招的节奏完美契合。
“唰——”木剑再次划过，剑尖带起的风掠过脸颊，江离闭着眼，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黑衣饶身影：黑衣人从左侧挥刀而来，刀锋直指他的胸口，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江离心念电转，手中木剑随即调整轨迹，剑弧恰好迎向假想中的刀锋，“铛”的一声轻响仿佛在耳边响起——他手腕微沉，借着“格挡”的力道卸去假想中的刀劲，随即腕部翻转，木剑顺着弧圈的惯性斜斜向上撩起，剑尖直指“黑衣人”的咽喉，动作迅捷而隐蔽，正是“月弧封门”从守转攻的关键一变。
就在他沉浸于剑招推演之际，比武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铛！”
江离睁开眼，瞥了眼台上——原来王长老见灵龟院没人再敢挑战，便转向了玄雀院。
一开始玄雀院也没人应答，王长老眉头皱了皱，便随意点了两位弟子上台。
此刻那两人正站在台中央交手，一人握剑，一人提刀，招式虽显青涩，剑刺得有些偏，刀劈得也不够有力，却也打得有来有回，偶尔还能使出一两招像样的宗门基础招式，引得台下弟子们低声议论。
“你看那用剑的，‘直刺’都没练熟，手腕晃得厉害！”
“用刀的也不怎么样，‘横斩’的时候脚步都乱了，要是遇上厉害点的，早被破招了！”
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还有人时不时把目光投向江离的角落——有人好奇他为什么独自练剑，有人敬畏他的实力不敢靠近，还有人声猜测他手里的剑经是什么宝贝。
可江离却仿佛没听见、没看见，他重新闭上眼，将注意力拉回手中的木剑上。
比武台的喧嚣、众饶目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全都被他隔绝在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与这柄木剑。
他气息一沉，再次从头演练：先是第一式“流云探月”，木剑轻挑，如流云拂过水面，动作舒缓却藏着后劲；接着是第二瞻惊鸿穿柳”，剑势陡快，手腕一抖，剑尖如飞箭穿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最后落回“月弧封门”，剑圈流转，守中带攻，每一个动作都比刚才更圆融，每一次变招都比刚才更迅捷。
他一遍遍地重复，细微地调整着每一个细节：吸气时，气血流转得再稳些，避免下盘发虚；转腕时，角度再偏半寸，让剑弧更贴合“月弧”的轨迹；迈步时，腰身再拧转几分，让剑招的力道更足。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湿痕，沿着石板的纹路缓缓散开；后背的劲装也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带着黏腻的凉意，可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于手中的剑、脑海中的眨
大日渐渐升高，金色的光芒穿过枝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离的侧脸上也沾了几片光影，他睫毛微垂，眼神专注而沉静，握着木剑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剑圈画得越来越圆，剑招也越来越流畅，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愈发沉稳，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汹涌的力量。
比武台上的比试早已结束，获胜的弟子正被同伴围着道贺，喧嚣声此起彼伏，有人拍着他的肩膀，有人笑着讨教招式，还有人起哄要他请客。
可这些热闹都与江离无关，他依旧沉浸在剑经的世界里，木剑划过的弧线在光影中流转，每一次挥舞，都离“月弧封门”的精髓更近一步。
直到王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喊着“今日演武到此结束”，江离才缓缓收剑，将木剑别回腰间，心翼翼地把《流云破月剑经》揣回怀里，指尖触到书页时，还带着一丝温热——那是阳光晒过的温度，也是他专注练剑时，掌心传递的热度。
他抬起头，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方才练剑时的疲惫此刻才涌上来，可他的眼神却格外明亮，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这“月弧封门”，总算摸到零门道。
喜欢道尊之上请大家收藏：(m.xs.com)道尊之上五峰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