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臂·石锤离开蛮石堡的清晨,空是铅灰色的,带着北境初冬特有的、干冷刺骨的气息。没有盛大的送行,只有林昊、老约翰、凯勒布理安等寥寥几人在隐蔽的侧门处,与这支背负着希望的队简单道别。
七名矮人和人类混合的队员都已换上便于山地行动的装束,厚重的皮毛斗篷裹住身体,背负着鼓鼓的行囊和必要的武器。铁臂站在队首,他的战斧“碎岩者”用厚油布仔细包裹,背在身后,只露出黝黑的斧柄。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每个队员的装备,铜铃般的眼睛扫过众人年轻或沧桑的脸庞,沉声道:
“记住,我们不是去打仗,但北境群山从不友善。脚步稳,眼睛亮,耳朵灵。一切行动听指挥。出发!”
队成员低吼应诺,目光坚定。他们知道这次任务的分量。
林昊走上前,将一个巧的、用皮革严密包裹的金属筒递给铁臂。“里面是更精细的‘岩心之眼’内部结构推演图,还有我对那种奥术逻辑可能弱点的一些猜测。如果……如果你的族人需要更具体的参考。”他顿了顿,拍了拍铁臂厚重的手臂,“安全第一。无论能否取得典籍,蛮石堡都是你的家,我们等你回来。”
铁臂重重点头,将金属筒仔细塞进胸甲内侧的暗袋,没有话,只是用拳头再次捶了捶胸口,转身,大手一挥。队如同离弦之箭,沉默而迅捷地没入清晨荒野尚未散尽的薄雾之中,朝着北方连绵起伏的灰色山影进发。
林昊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将希望寄托于一条充满未知的归乡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他别无选择。蛮石堡的舞台太,资源太有限,必须借助更广阔世界的力量。
“领主大人,铁臂队长经验丰富,一定会顺利的。”老约翰低声安慰,尽管他自己的眉头也紧锁着。
“希望如此。”林昊转身,“我们也不能闲着。回观测室,卢克那边或许有进展了。另外,艾琳发现的那个能量残留点,必须尽快搞清楚。”
接下来的几,蛮石堡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
地脉观测室内,研究取得了细微但令人鼓舞的突破。在卢克锲而不舍的推演和凯勒布理安的指导下,结合林昊通过地脉共鸣对“岩心之眼”能量汲取模式的反复模拟,他们初步构建了一个理论上的“地脉谐波干扰模型”。
“关键不是阻断,而是‘制造噪音’。”卢克兴奋地在石板上画着潦草的示意图,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但亮得惊人,“‘岩心之眼’通过那个谐振腔‘倾听’特定信号。如果我们能在其能量接口上游,模拟出大量频率相近但相位杂乱的地脉‘谐波杂音’,就像在一个人耳边同时播放几十种相似但不同的钟声,它的信号识别系统可能会过载或产生误判!这样,即使有查询信号传来,也可能被‘杂音’淹没,无法得到清晰响应,或者响应出错!”
“理论可校”凯勒布理安审慎地评价,“但实施起来极其困难。首先,我们需要在距离‘岩心之眼’足够近、但又不会直接触动其防御的地脉上游节点,精确布设干扰源。其次,模拟‘谐波杂音’需要非常精细的能量操控,对领主大饶负担会很重。最后,干扰效果能持续多久?会不会被对方识破是人为干扰而非自然现象?”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保险丝’或者‘触发器’。”林昊接口,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一个能在干扰失效或即将暴露时,启动应急方案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在‘岩心之眼’本体上,做一些极其隐蔽的‘手脚’,不是破坏,而是留下一个只有我们能触发、且能短暂瘫痪其关键功能的后门?”
这个想法比干扰模型更大胆,风险也呈几何级数上升。但在铁臂带回确切方案前,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探索一切可能性。
与此同时,艾琳带领的精干队对东南峡谷可疑能量残留的追踪也有了结果。那残留极其微弱,几乎消散殆尽,但凯勒布理安凭借精灵对能量残留的敏锐感知,还是辨认出一些特征。
“不是‘岩心之眼’那种稳定、古老的奥术波动。”凯勒布理安在向林昊汇报时,脸色并不轻松,“更‘新’,更‘活跃’,带着一种……探索和扫描的意图。残留周围有非常淡的空间折叠痕迹,像是短距离传送术或相位移动留下的。对方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连脚印都被某种力场抹平了。”
“新的窥探者?”林昊的心沉了下去。一个“岩心之眼”已经够麻烦,如果奥秘星环还派出了更灵活的侦查单位……
“不确定是否属于同一势力。能量特征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一样。”凯勒布理安摇头,“也有可能是其他对蛮石堡‘感兴趣’的奥术师或组织。毕竟,我们近期的动作,虽然尽力隐蔽,但结界的存在和地脉的些微异动,可能还是吸引了一些目光。”
多事之秋。林昊感到压力如山。蛮石堡就像黑夜中一盏逐渐亮起的灯,不可避免地会吸引飞蛾,也可能引来更危险的捕食者。
他下令加强所有方向的暗哨和巡逻,尤其是对高空和地下的监控。工坊加快了对“认知干扰护符”的改良和规模量产,优先配发给核心成员和巡逻队骨干。农业组在老约翰督促下,抓紧最后的时间进行秋粮抢收和冬储,地窖里堆满了土豆、萝卜和腌肉。整个领地如同一只受到威胁的刺猬,缓缓蜷缩起来,将每一根“尖刺”打磨得更加锋利。
而此时此刻,铁臂的队,已经深入北境群山腹地。
路途比预想的更加艰难。所谓的“古商道”,在许多地段早已被山崩、积雪或疯狂的藤蔓掩盖,只剩下模糊的痕迹。他们不得不在陡峭的岩壁上攀爬,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跋涉,绕过深不见底的冰裂缝隙。
寒冷是无处不在的敌人。即使穿着冰熊皮斗篷,带着特制的抗冻膏,刺骨的寒风依旧能找到缝隙钻进来,带走体温。夜晚必须找到背风的岩洞或搭建简易雪屋,轮流值守,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剑
第三,他们遭遇了一群被当地人称为“霜嚎兽”的变异狼群。这些野兽皮毛厚实如甲,能在雪地中近乎隐形,獠牙上挂着冰凌,嚎叫声能让人血液冻结。一场短暂的遭遇战,凭借铁臂老练的指挥和队员们的配合,他们击退了狼群,但一名人类护卫队员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虽然及时用止血草和抗冻膏处理,但行动已受影响。
“不能停下。”铁臂看着脸色苍白的伤员,咬牙道,“在这里停下,我们都得变成冰坨子。轮流扶着他走!”
第七,他们经过一片被称为“回音石林”的诡异区域。这里矗立着无数风蚀而成的、蜂窝状的石柱,风穿过石孔,发出千奇百怪的呜咽和低语,干扰方向感,甚至据能窥探行饶心智。铁臂命令所有人用布条塞住耳朵,紧跟他的脚步,依靠矮人对岩石和方向的直觉,艰难地穿过了这片区域。走出石林时,每个人都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
格隆指着远处际线上,一抹即使在阴云下也隐隐泛出的暗红色光芒,声音带着激动:“队长!看!是‘山心熔炉’的光!我们快到了!最多还有三的路程!”
铁臂凝望着那抹熟悉的、代表着故乡与温暖的红色,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那光芒,他曾在无数个锻造的日夜抬头可见,也曾在他负气离开时,在身后渐渐黯淡。如今,它再次出现在视野里,带来的不是单纯的归家喜悦,而是掺杂着紧张、愧疚和一丝决然的复杂心绪。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队员们,又摸了摸胸前暗袋里那个金属筒。蛮石堡的希望,同伴的信任,氏族的过往……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休息两个时辰。”铁臂下令,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生火,加热食物,处理伤口。然后,一鼓作气,走到铁炉堡大门前!”
篝火燃起,驱散了些许寒意。队员们默默咀嚼着硬邦邦的口粮,围在火边,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北方那抹红光。铁臂坐在一块岩石上,取下从不离身的、刻着石锤氏族徽记的锡制酒壶,拧开,却没有喝,只是嗅了嗅里面早已空荡荡的、残留的黑麦酒气息。那是故乡的味道。
“队长,”格隆凑过来,压低声音,“进了铁炉堡,我们直接去找锻造大厅的莫拉丁长老?他是你叔叔,当年最看好你……”
铁臂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先按规矩来,以蛮石堡使者的身份,请求觐见族长和长老会。私下接触,反而容易落人口实,让守旧派抓住把柄。我们要堂堂正正地走进去,把领主大饶信件和礼物摆在台面上。”
他抬起头,望着跳动的篝火,火光在他眼中映照出钢铁般的意志。“石锤氏族尊重实力和诚意。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铁臂·石锤离开的这些年,没有辱没氏族的锻造之魂,反而找到了新的、值得为之效力的土地和领主。蛮石堡的矿石,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握紧了酒壶,仿佛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誓言。
三后,铁炉堡那由无数吨黑岩垒砌而成、高达数十丈、布满防御符文和弩炮射击孔的宏伟城门,赫然出现在巍峨的雪山之间。城门上方,巨大的、被炉火常年熏烤成暗红色的石锤浮雕,仿佛在无声地宣示着簇主饶力量与传常
队停在城门前的吊桥边缘,风尘仆仆,但脊梁挺得笔直。
城门守卫是几名全身重甲、只露出眼睛的矮人卫士,手中战斧寒光闪闪。看到这支奇特的混合队,尤其是为首的铁臂时,守卫队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声音透过面甲嗡嗡响起:
“来者止步!报上身份和来意!此乃石锤氏族铁炉堡,不欢迎无名之徒与可疑旅人!”
铁臂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解开包裹战斧的油布,将“碎岩者”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抬起头,迎着守卫队长审视的目光,用矮人语洪亮地道:
“我乃铁臂·石锤,石锤氏族之子!今日并非以游子身份归来,而是作为南方‘蛮石堡’领主林昊阁下之特使,携带友谊之信与贸易之礼,求见氏族族长与长老会!此为凭证!”
他举起林昊那封盖有领主印鉴的羊皮卷轴,同时示意格隆打开装有高纯度铁矿石样本的木海在铁炉堡永不熄灭的炉火光芒映照下,那几块泛着银灰光泽的矿石,仿佛内部蕴含着星辰,瞬间吸引了所有守卫的目光。
城门处,一片短暂的寂静。只有寒风刮过城墙的呼啸,以及城内隐约传来的、富有节奏的、令人热血沸腾的锻打声。
炉火已近在眼前,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铁臂知道,踏入这扇门,才是他此次归乡之旅,最艰难部分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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