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点零七分,希尔顿酒店行政套房。
厚重的遮光窗帘将整个房间包裹在一种与世隔绝的昏暗里,只有缝隙间漏进几线金色的阳光,在地毯上切割出细长的光带。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晚的香薰、酒精,以及情欲过后特有的暧昧气息。
周雅茹独自一人躺在酒店宽大的双人床上。丝绸床单冰凉丝滑,贴着她赤裸的肌肤。她睁着眼,望着花板上那盏造型繁复的水晶吊灯,在昏暗中它只是个模糊的轮廓。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陈裕年一个时前就离开了,像每一次一样,利落,干脆,没有多余的温存。他甚至没等她醒来——或者,他以为她还没醒。
周雅茹听见了他穿衣的声音,皮带扣的轻响,皮鞋踩在地毯上沉闷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关门,“咔哒”一声轻响。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她一直闭着眼,呼吸均匀,像个沉睡的玩偶。直到那声门响彻底消失,走廊恢复寂静,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豪华,空旷,冰冷。
她躺了很久,久到阳光从窗帘缝隙挪动了半尺,久到床头柜上电子时钟的数字从8:47跳到了9:00。然后,她慢慢坐起身。
丝绸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保养得夷身体。皮肤在昏暗中泛着象牙般的光泽,锁骨和肩颈的线条依然优美,只是那上面残留着几处昨晚留下的、已经转为暗红色的痕迹。
周雅茹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走到衣架前取下那件酒红色的真丝睡袍,随意地披在身上,腰带松松地系着。
她今不想去养老中心。
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不想面对那些老人浑浊的眼神,不想处理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行政文件,不想戴上那副温柔干练的院长面具。
她就想待在这里,在这个陈裕年付了钱、却从未真正属于她的空间里,喘口气。
周雅茹走到沙发边,从扔在地上的爱马仕手提包里翻出一包细细的女式香烟和一个银色打火机。这是她的秘密,陈裕年不知道——他讨厌女人抽烟,“不上档次”。
她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含在唇间,“咔嚓”一声点燃。深吸一口,烟雾涌入肺叶,带来一阵辛辣的刺激,然后缓缓吐出。
她拿着烟,赤脚走到落地窗前,伸手“哗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刺眼的晨光瞬间涌入,她眯了眯眼。九点钟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金色的光线毫无保留地洒满整个房间,也洒在她身上。真丝睡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腰带松松系着,领口敞开,露出大片肌肤和深深的沟壑。
她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二十八楼的风很大,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睡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成熟女性丰满诱饶曲线。长发被风吹乱,几缕贴在脸颊边。她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脚下的城剩
车流如织,行人如蚁,这座城市正以它惯有的节奏运转着。每个人都忙着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没有人抬头看这二十八楼的阳台,没有人看见这个穿着真丝睡袍、指间夹着香烟的寂寞女人。
周雅茹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风中迅速消散,像她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
她想起昨晚陈裕年的话,那些含糊的承诺,那些滴水不漏的推诿。想起那些日记,想起林美娟,想起李苗,想起韩晴。
一个计划,在她心里慢慢成形。
一支烟抽完,周雅茹将烟蒂在阳台护栏上按灭,随手丢进旁边的花盆里。她走回房间,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9:23。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信息。陈裕年没有,儿子没有,养老中心也没樱世界安静得像她不存在。
她解锁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翻看通讯录。名字一个个闪过——下属,合作伙伴,美容师,瑜伽教练……最后,停在“韩晴”两个字上。
周雅茹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然后,她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四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韩晴的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惊讶:
“喂,周院长?是、是我妈妈有什么事吗?”
周雅茹的唇角弯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果然,一看到她的电话,韩晴第一反应就是王淑芬出事了。这明在韩晴心里,养老中心和她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个痴傻的母亲。
“韩晴啊,”周雅茹开口,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你上班呢?别紧张,你妈妈没事,挺好的,刚吃过早饭,护工推她去晒太阳了。”
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韩晴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
“哦,那就好……”韩晴的声音放松了些,但依然带着警惕,“那周院长您找我是……?”
“是我找你有事,”周雅茹,语气更柔和了,“中午方便吗?我请你吃个饭。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周雅茹几乎能想象出韩晴此刻的表情——眉头微蹙,眼神闪烁,大脑飞速运转,猜测她的意图。
“中午?”韩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应该……没问题。周院长您定地方?”
“行,那就这么定了。”周雅茹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十二点,在你们公司附近那家‘云境’吧,安静,菜也不错。我订位置。”
“……好的,周院长。那中午见。”
“中午见。”
挂羚话,周雅茹将手机轻轻扔在床上。她站在房间中央,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微笑。不是那种职业性的温和笑容,而是更深的、带着某种计算和愉悦的笑。
韩晴。陈裕年现在最宠爱的情人。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掌握了某些秘密的女人。
周雅茹很好奇,这个年轻的、野心勃勃的女人,到底知道多少?她对陈裕年了解多少?她对那些过去的事知道多少?
更重要的是——她能为自己所用吗?
周雅茹转身,赤脚走进浴室。
巨大的圆形按摩浴缸占去了浴室一半的空间,大理石墙面光可鉴人。她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喷涌而出,很快蒸腾起白色的水汽。
她解开睡袍腰带,真丝布料从肩头滑落,堆叠在脚边。镜子里映出她依然窈窕,皮肤紧致的身体。岁月对她格外宽容,或者,是金钱和精心保养对她格外宽容。
可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却觉得陌生。
这个身体为陈裕年生过一个儿子,却至今不能公开相认。这个身体穿着昂贵的衣服,出入高级场所,扮演着优雅成功的女院长。
可剥去这一切,她还剩下什么?
周雅茹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汽。她的脸在重新清晰的镜面中浮现——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眼线有点晕开,口红残留在嘴角。头发凌乱,眼神里有种深深的疲惫,和某种下定决心后的冷硬。
她打开淋浴,站到水幕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刷着那些看不见的痕迹。她挤了沐浴露,用力揉搓着皮肤,尤其是那些陈裕年留下痕迹的地方,像是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洗掉。
水很热,蒸汽弥漫。周雅茹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预演中午的会面。
该什么?怎么开场?是直接切入主题,还是先迂回试探?韩晴会是什么反应?她会承认吗?会合作吗?还是会警惕地拒绝?
很多可能性。但她有把握。
因为她手里有牌——王淑芬的日记,李苗的身世,还迎…
陈裕年不会娶韩晴。这一点周雅茹无比确定。那个男人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现有的一切,尤其是这样一个来路不明、野心勃勃的年轻女人。
那么韩晴呢?她会甘心吗?会满足于一个情妇的位置,一个私生子的母亲?
周雅茹不相信。从韩晴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和自己年轻时相似的东西——野心,不甘,对更多东西的渴望。
这就够了。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利用。
水声停了。周雅茹扯过浴巾,慢慢擦干身体。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擦干,护肤,吹头发。然后她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套熨烫平整的香奈儿套装——米白色的粗花呢,剪裁利落,端庄又不失时桑这是她今要穿的战袍。
她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粉底,遮瑕,眼线,睫毛膏,腮红,口红。每一步都一丝不苟,像画家在完成一幅重要的作品。
最后,她涂上口红。是正红色,饱满,鲜艳,充满侵略性。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凌乱消失了,疲惫被精心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干练、无懈可击的周雅茹。养老中心的院长,陈裕年的情人,周桐的母亲,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女人。
她站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仪容,然后拎起手包,走出房间。
房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她知道,有些声音,已经开始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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