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剑星与其他人不断重复为他们指引方向。
渐渐地,这些被解救出来的百姓开始互相搀扶,口口相传着“往南走”的消息,汇成人流,朝着南方蹒跚而去。
何剑星还在人群中奔走呼号,忽然听到后方又传来急促连续的集合喇叭声。
他心中一凛,知道又有新的任务。
何剑星无奈地朝着集合点奔去,很快,他们这支联队再次集结。
旗队长和骑兵营百总简短的命令下达:“上头军令!破虏营炮兵正在架设阵地!我等需前出至盛京城门附近,持续威胁骚扰,加剧清军混乱,掩护炮兵进攻!!”
“得令!”
命令一下,何剑星立刻随着数百名骑兵策动马匹,如同旋风般朝着最近的一处盛京城门呼啸而去!
马蹄声如雷,烟尘滚滚。
今日明军突然袭击,许多城外抢收粮食的庄园包衣和旗人都还未入城,此时全部朝着几个城门蜂拥而进,已是挤成一团,还在城门处堵塞。
城墙上的清军立刻发现了这么多股骑兵这席卷而来,警钟狂鸣,箭矢和零星的铳弹从城头攒势射下。
“散开自由射击!压制建奴!重点打那些拿鞭子的,打城门洞推饶!”夜不收旗队长在奔驰中大吼。
骑兵队伍立刻呈扇形散开,一边策马奔驰,一边举铳或骑弓,朝着城头还击。
何剑星灵活地操控着“萝卜”,躲过几支稀稀拉拉的箭矢,瞅准一个机会,冲到一处城墙外废弃的水井旁。
他以此为掩体,伸手挠挠萝卜背部,萝卜会意立刻趴下,何剑立刻回头快速给手中的鲁密铳重新装填。
装填完毕,他很快瞄准城墙下一个正挥舞腰刀抽打驱赶包衣人群的旗人军官,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
“砰!”
铳声响过,白烟腾空飘散,那旗人军官身体一晃,捂着胸口栽倒下去,没入城墙下拥挤人群郑
一声沉闷巨响从何剑星身后方传来。
破虏营的火炮终于发出怒吼,巨大的实心铁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重重地砸在盛京城墙上,击碎一段垛口,激起漫砖石碎屑,整个城墙仿佛都随之摇晃了一下。
一发之后,紧接着便是炮弹密如骤雨,连绵不断。
城门处,原本就在旗券压下挣扎拥挤的包衣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一个包衣猛地推开身边挥舞皮鞭的旗兵,发疯似的朝着城外,朝着南面的原野拔腿就跑!
这一个举动,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跑啊!”
“逃出去!”
反抗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成千上万的包衣不再顺从,他们推搡着,哭喊着,咒骂着,如决堤的洪水,开始冲击那些试图控制他们的旗人。
棍棒、石块都成了他们反抗的武器,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整个人潮彻底失控,疯狂地向着南方奔涌而去!
在这崩溃的人潮之中,马文才惊恐万分。
他今日跟着张重阳以及庄头,带着其他包衣一起,试图将城外最后一批抢收的粮食运回盛京城内。
然而还没忙活多久便变故骤生。
游弋的明军哨骑突然逼近,引得一片惊慌。紧接着,大队明军骑兵竟然直接冲到了盛京城外!
随后警铃大作,庄头和旗丁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要求所有包衣立刻放弃手头的一切,只带上能带走的粮食,烧掉没抢收的粮田,要以最快速度撤回城内!
人群就这样被鞭子驱赶着,像牲畜一样涌向城门,马文才也被裹挟在其中,跌跌撞撞。
他也听到了明军骑兵不断重复的话。
“往南走……往南走……”
这话语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他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眼中开始闪烁起异样光芒。
当明军那声炮响传来时,最后的束缚被彻底打破了。
“跑啊!”身边有人发出了吼叫声。
人群霎那间暴动,挣扎、推搡、反抗!旗丁们的呵斥和鞭打再也无法压制这求生的洪流!
马文才心脏狂跳,他瞅准一个时机,猛地一把拉住身旁张重阳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重阳!快!我们快跑!!”
然而,他拉了一把,张重阳的身体却像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马文才愕然回头,只见张重阳满脸都是痛苦,他从混乱的城门方向回过头来,声音带着哭腔:“少爷!我……我女儿!她跑进城里啦!”
马文才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盯着张重阳道骂道:“雪兰都死了!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眉眼骨相,根本就不是你的种!那是鞑子的杂种!”
张重阳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又回想起了那个寒冬,马雪兰在生产后便一病不起,没熬过几个月就香消玉殒……
他痛苦抱住头,发出呜咽:“可她叫我父亲…她就是我的女儿!雪兰临终前让我照顾好她……她跟着我睡木屋,叫我父亲……她就是雪兰留给我的……”
“轰!!”
又是一声更近、更响的炮声传来,城墙剧烈震动,碎砖簌簌落下。
城门口,已经开始有旗兵抽出腰刀,疯狂地砍杀任何试图逃跑的包衣,鲜血瞬间染红了城门口。
马文才大急,立刻用力去拽他:“那是建奴的杂种!不是你的!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重阳却猛地一把推开马文才,他抬起头,脸上泪水横流,眼神却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坚定。
他随后低着头不敢看马文才的眼睛,声音决绝:“少爷,你走吧!你去好好活。她一个女娃跑进去,城里现在这么乱,一个人活不下来的,我得去寻她,我答应过雪兰的……”
罢,张重阳最后深深地看了马文才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不舍,更有一种认命般的固执。
随后张重阳转身,竟逆着逃亡的人流,朝着城门方向挤去,甚至还帮着那庄头试图去阻拦其他逃跑的包衣。
马文才呆呆地看着张重阳逆流而上的背影消失在混乱人潮中,胸口好似被大石堵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周围疯狂南逃的人群,和城门口胡乱砍杀的旗兵。
最终,他还是猛地一跺脚,长叹口气,扭过去头去,汇入了那漫山遍野、向着南方自由狂奔的大流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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