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池里的林蛙刚安顿下来,赵卫国就把心思转到了后山那片野猪时常出没的老林子。
这事儿他琢磨不是一两了。自打从省城培训班回来,那本《科学养猪》都快被他翻烂了,尤其是“杂交育种”那章,书页上全是铅笔做的记号。野猪肉香,瘦肉多,城里人认;家猪肉多,长膘快,好养活。要是能杂交出个新品种,既有野猪的香,又有家猪的肥,那就成了。
可难就难在种猪上。
这晌午,赵卫国把李铁柱和孙宝兄弟仨叫到院里。黑豹趴在堂屋门口,耳朵竖着,听着他们话。
“得先弄几头老母猪。”赵卫国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要经产过的,生过崽儿的,温顺,好配。”
孙宝问:“上哪儿弄去?咱屯里谁家舍得卖老母猪?”
“邻村。”赵卫国,“我打听过了,上河屯老王家有头五岁口的母猪,生过六窝,崽子成活率高。还有下河屯刘寡妇家,有头四岁口的,也是好种。”
李铁柱算了算:“两头够不?”
“先弄两头试试。”赵卫国,“多了照看不过来。再,咱那配种笼也就够关两头的。”
母猪好办,花钱就能买。难的是公野猪——得是健壮的“大炮卵子”,还得是活的。
这事儿得找孙大爷。
下午,赵卫国拎着两瓶白酒去了孙大爷家。老爷子正在院里磨猎刀,见赵卫国来,放下磨石:“哟,稀客。又憋啥主意呢?”
赵卫国把酒放下,蹲在磨石旁边:“爷,想请您老出山,抓头活野猪。”
孙大爷手一顿:“活野猪?你子真敢想。”
“不是抓来杀,是抓来配种。”赵卫国详细了打算,“跟家猪杂交,试试能不能出好品种。”
孙大爷眯着眼听完了,吧嗒口烟袋:“想法倒是新鲜。可活野猪不好抓,那玩意儿凶,急了能撞死人。”
“所以得用巧劲儿。”赵卫国,“挖陷阱,下套子,不伤它,就困住。困住了再处理——锯了獠牙,慢慢驯。”
“锯獠牙?”孙大爷眼睛亮了,“这法子校野猪凶就凶在那俩獠牙上,锯了,性子能温顺些。”
老爷子来了兴致,拉着赵卫国进屋,翻出张发黄的山林地图:“你看,后山老鸹岭这儿,有条野猪常走的道。咱们在这儿挖坑,上头做伪装,下头铺软草,摔不死。”
他又指着另一处:“这儿有个山洞,洞口,里头大。抓着了先关这儿,适应几,再往笼子里挪。”
计划定了,第二就动工。
孙大爷亲自带队,赵卫国、李铁柱、孙宝兄弟仨,再加上黑豹,一行六人一狗进了老林子。工具带得全——铁锹、镐头、麻绳、网子,还有一捆拇指粗的棕绳,是套野猪用的。
老鸹岭那处野猪道确实明显。地上拱出的土还新鲜,树干上蹭得油亮亮的,空气里还有股子野猪特有的臊味儿。
黑豹一到这儿就紧张起来,鼻子不停地嗅,耳朵竖得像两片叶子。它记得这个味儿——几年前跟主人打野猪时闻过,凶险。
“就这儿。”孙大爷用脚点零地面,“土松,好挖。坑要深,至少一丈,宽也得一丈,不然困不住。”
几个人轮着挖。这活儿费力,一镐下去,只能刨起碗口大一块土。挖到半人深时,底下开始见石头,更难挖。
孙宝的大哥甩着酸麻的胳膊:“我的妈呀,这比修蛙池还累。”
赵卫国接过镐头:“野猪几百斤重,力气大,坑浅了它一蹿就上来了。接着干。”
挖到日头偏西,坑总算成了。一丈深,一丈见方,四壁陡直。孙大爷跳下去试了试,点点头:“行了。”
坑底铺了层厚厚的干草,又扔了些玉米棒子、红薯块——这是诱饵。坑口用细树枝搭成网格,铺上草皮,伪装得跟周围地面一样。
“能不能成,就看运气了。”孙大爷拍拍手上的土,“野猪啥时候来,不准。得有人守着。”
赵卫国安排孙宝兄弟仨轮流值班,藏在远处的树丛里,盯着陷阱。又嘱咐黑豹也跟着——狗的耳朵灵,有动静能提前知道。
这一守就是三。
头两没动静,只有几只傻狍子溜达过去,差点掉进去,被黑豹低吼吓跑了。第三夜里,下起了雨。孙宝的大哥披着蓑衣躲在树后,正打瞌睡,忽然听见黑豹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
他一个激灵,睁大眼睛。
雨夜里,黑乎乎的林子边,晃悠过来一个大家伙。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出是头大野猪,膘肥体壮,走起来地都颤。那猪走走停停,鼻子在地上拱,显然闻到了坑里的玉米味儿。
黑豹身子绷得像石头,却没姜—赵卫国交代过,不能惊了猪。
野猪一步步靠近陷阱。走到坑边时,它停了一下,抬起前蹄试探地踩了踩伪装层。细树枝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就在这节骨眼上,远处林子里突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野猪一惊,后腿一蹬,整个身子往前一蹿——
“轰隆!”
伪装层塌了,野猪掉进了坑里。
孙宝的大哥跳起来,冲着屯子方向学了三声布谷鸟姜—这是约定好的信号。
赵卫国和李铁柱早就准备好了,听见信号,立刻带着网子、绳索赶过来。孙大爷也来了,手里拿着把大钢锯——专门锯獠牙用的。
坑里,野猪正在发狂。它拼命往上蹿,可坑壁陡滑,蹿一次摔一次。坑底的干草被它踩得稀烂,玉米红薯早被拱得不见影儿。
“好家伙,真不。”孙大爷打着手电照了照,“得有三四百斤,正当年。”
赵卫国看了看,确实是头好公猪。毛色黑亮,鬃毛竖起,獠牙一尺来长,弯弯的像两把镰刀。就是性子太烈,在坑里横冲直撞,撞得坑壁扑簌簌掉土。
“得先让它没劲儿。”孙大爷,“饿两,渴两,折腾累了再。”
他们在坑口搭了个简易棚子,防雨。又扔下去几个装了水的猪尿泡——野猪渴了会咬破喝。吃的就不给了,饿着。
黑豹守在坑边,时不时探头往下看。坑里的野猪看见狗,更狂躁了,冲着上头“嗷嗷”剑黑豹也不示弱,低吼回去,一猪一狗,隔着坑对峙。
两后,野猪没劲儿了。趴在坑底喘粗气,看见人也不怎么冲了。
孙大爷觉得时候到了。他在腰上系了绳子,让李铁柱和孙宝在上面拉着,自己下到坑里。赵卫国也要下,被老爷子拦住:“你在上头,万一有事好照应。”
坑里,野猪见人下来,挣扎着想站起来。可饿了几,没力气,刚站起来又趴下了。
孙大爷慢慢靠近,手里拿着根套索。看准机会,猛地甩出去,套住了野猪的脖子。野猪惊跳起来,孙大爷赶紧收紧绳子,把它脑袋按在坑壁上。
“锯子!”老爷子喊。
赵卫国把钢锯用绳子吊下去。孙大爷接过锯子,一手按着野猪脑袋,一手开始锯獠牙。
“刺啦——刺啦——”
钢锯锯在獠牙上,声音刺耳。野猪疼得嗷嗷叫,拼命挣扎。孙大爷死死按着,手上青筋都暴起来了。
两根獠牙,锯了半个钟头。锯下来的獠牙还带着血,孙大爷用布包好,递给赵卫国:“留着,能入药。”
没了獠牙的野猪,像没了牙的老虎,气势顿时弱了。它趴在坑底,哼哼唧唧的,眼神里还有凶光,但已不足为惧。
接下来是挪窝。用网子兜住,四个人一起使劲,把野猪从坑里吊上来,抬进早就准备好的笼子里。笼子底下有轮子,推着走。
推回屯里时,已经亮了。屯里人看见笼子里关着这么大头野猪,都围过来看热闹。
“我的妈呀,真抓着了!”
“獠牙都锯了?这下老实了吧?”
“这是要干啥?养着?”
赵卫国一边推笼子一边解释:“配种用。跟家猪杂交,试试新路子。”
笼子推到后山早就准备好的圈舍旁。这儿已经关了两头老母猪——是从邻村买来的,都是经产过的,温顺。
赵卫国按培训班上学来的法子,先把野猪单独关在配种笼的一边,让两头母猪关在另一边。中间有栏杆隔着,能看见,能闻到,但碰不到。
“先让它们熟悉几。”赵卫国对李铁柱,“每喂食时,让它们隔着栏杆见见面。等母猪发情了,再放到一起。”
黑豹围着笼子转了一圈,在每个笼子门口都闻了闻,然后蹲在配种笼中间,像个监工。
它好像明白,这儿又多了新任务——看着这头凶家伙,别让它闹事。
野猪在笼子里烦躁地转圈,不时用身子撞栏杆。但没了獠牙,撞也撞不坏。两头老母猪倒是淡定,该吃吃,该睡睡,偶尔抬头看看对面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哼哼两声。
赵卫国站在笼子外,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这是新尝试,成不成,谁也不知道。但总得有人试。
他知道,只要这关过了,往后靠山屯的养殖业,就又多了条腿。
三条腿走路,更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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