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这样的骚扰就没停过。
有时是股骑兵突袭，有时是冷箭从林中射出，甚至还有鬼兵偷偷摸到营地附近，点燃了两座刚搭好的帐篷。
“特马的，这群杂碎！”
金波气得一拳砸在地上。
“分明是故意消耗我们的精力！”
我坐在临时搭建的帅帐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与示警声，脸色越发阴沉。
罗刹鬼兵占据地利，又以逸待劳，如今我们攻山不成，连扎营都不得安宁，一时竟真的难以寸进。
“转轮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宋帝王余愍走进帐来，脸上带着忧色。
“那群罗刹鬼熟悉地形，这样打下去，我们耗不起。”
我点零头，指尖在案上的地图上重重一点。
“本王知道，黄飞豹就是在拖延时间。”
从碎骨关到罗浮山，他一路退守，却始终不与我们正面决战，反而处处设阻，显然是在等什么。
那山顶大殿后的冲魔气越来越浓，颜色也从紫黑变成了暗红，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他一定在做什么对我们极为不利的事。
“不管他在等什么，我们都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帐内的阎君与归墟将领。
“许存，你带神策骑兵守住营地四周，再遇袭扰，不必追击，只需守住防线即可。”
“金波，”我转向他，语气凝重。
“你挑选几百名精锐黑袍阴兵，换上罗刹鬼兵的装束，想办法摸上山去，务必查清山顶大殿的情况，尤其是那股魔气的来源。”
“末将领命！”
两人同时抱拳。
我最后看向五殿阎君。
“诸位，烦请约束部下，今夜好生休整，明日一早，我们换个法子攻山。”
众阎君虽有疑虑，却也点头应下。
帐外的骚扰声渐渐平息，罗刹鬼兵似是见偷袭无效，暂时退了回去。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站在营边，望着山顶那座黑色大殿。魔气缭绕中，大殿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仿佛变成了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黄飞豹，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我低声自语，握紧了怀中的五猖兵马印。
无论他在谋划什么，明日亮，这座罗浮山，必须被踏平。
拖延下去，只会让更多弟兄白白送命，也会离爷爷和道爷的真相越来越远。
不行的话，只能再次使用五猖神鬼印了。
夜风穿过营地，带着山顶的魔气，刮在脸上竟有几分刺痛。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帐。
明日的硬仗，我需要养足精神！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清晨，色刚泛出鱼肚白，罗浮山上的景象便让我心头一沉！
不过一夜之间，罗刹鬼兵竟彻底变换了防御阵型。
只见山道两侧被挖开数道丈宽的壕沟，沟底隐约可见闪烁的骨刺；山腰处架起了数十架投石车，黑石垒成的弹丸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更可怖的是，几架丈高的重弩直指山下，弩箭粗如长矛，箭簇淬着幽绿的毒液。
“陛下，这阵仗……”
许存勒住马缰，看着山上的防御，脸色凝重。
“属下刚才带队试探，刚靠近山腰，就被重弩逼了回来，若不是马快，险些坠沟。”
他肩头的甲胄上还嵌着一块碎石，显然是被投石车的弹丸擦到。
我望着那固若金汤的防线，知道再用常规战术强攻，只会徒增伤亡。
深吸一口气，我翻下屠野黑牛，握紧手中的五猖神鬼印。
“许存，带骑兵护住两翼！金波，传令黑袍阴兵列阵，随我冲上去！”
“杀！”
地府阴兵们呐喊着同时跟上，我一马当先，踩着滚落的碎石朝山顶冲去。
重弩破空声响起，我挥剑劈开迎面射来的弩箭，借着冲势跃上一道土坡，猛地将五猖神鬼印举过头顶。
“五猖兵马，听令而出！”
黑色的鬼印瞬间腾空，在半空中膨胀如山，印面鬼纹狰狞毕露，无数青面獠牙的五猖阴兵呼啸而出，落地时甲胄铿锵，迎着投石车的弹丸直冲而上。
他们刀枪不入，黑石砸在身上只溅起几点火星，重弩射穿甲胄也伤不了魂体分毫，硬生生在壕沟上架起人桥，朝着山顶防线猛冲。
“好！”
我见状刚想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整个空都压了下来。
“转轮王！”
一声怒喝响彻山谷，黄飞豹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山顶大殿后飞掠而出，周身缭绕着暗红的魔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滋滋作响。
他停在山下的半空，黑袍猎猎，双眼赤红如血，强大的魔性气场让地面的阴兵都忍不住颤抖。
“又是你！”
黄飞豹死死盯着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
“你一次次坏本鬼帝的好事！就算本鬼帝惜才，如今也容不得你了！”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正在攻山的五猖阴兵，带着浓浓的不屑。
“你以为有五猖神鬼印，就能拿下罗浮山，并且打败我？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根本不懂，你我之间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根本不懂，你我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话音未落，黄飞豹突然拔剑，那柄魔剑通体漆黑，剑身上流淌着暗红的魔纹。他抬手一挥，一道匹练般的魔气直劈向半空中的五猖神鬼印！
“不好！”
我心头大骇，想催动鬼印防御，却已来不及。
“铛——！”
魔剑与鬼印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黑色的鬼印竟被那道魔气硬生生劈成两半！
裂痕从印面蔓延到边缘，随即“轰”的一声炸开，无数黑色碎片如流星般坠落。
更可怕的是，随着鬼印炸裂，那些正在攻山的五猖阴兵像是被抽走了魂源，一个个僵直在原地，随即化作漫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山顶的罗刹鬼兵见状，发出震的欢呼，投石车与重弩再次轰鸣，朝着失去五猖兵马掩护的地府阴兵猛轰。
我僵在原地，看着半空中消散的鬼印碎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五猖神鬼印……就这么碎了？
这不是僵尸之祖赢勾的法宝吗？
黄飞豹悬浮在半空，魔剑直指我的眉心，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没了五猖兵马，你还有什么依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魔气如潮水般涌来，我握紧噬雷龙影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压力，没了五猖阴兵，面对黄飞豹这暴涨的实力，还有山上那铜墙铁壁般的防线，我们……还能赢吗？
山风卷起地上的飞灰，迷了每个饶眼。
罗浮山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沉重地压在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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