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带着两地气息的奇花,花瓣落尽后结出了形似铃铛的果实。孩童好奇地摘下一个,轻轻一晃,竟传出各族的声音:有西域葡萄藤抽芽的脆响,有东海发光海草的轻颤,还有昆仑灵桃花开的簌簌声。
“这是‘回声果’。”云霄轻抚果实,眼底泛起笑意,“它把地脉里流动的声音都收了进来。”话音刚落,果实突然裂开,飞出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光点落地处,立刻冒出新的嫩芽——有的长在田埂,有的落在石台缝隙,甚至有几粒飘进了瞎眼老婆婆的拐杖缝隙里。
次日清晨,老婆婆拄着拐杖散步,忽然停在石台边:“这拐杖好像沉了些。”她伸手一摸,竟摸到拐杖头长出了细密的根须,根须顺着石台纹路蔓延,在“同根网”图谱的空白处,钻出一抹新绿。“看来,连老物件都想为这张网添点东西。”她笑着,拐杖轻顿地面,根须便又往前探了寸许。
此时,东海龙宫又送来了新消息:发光海草吸引了无数鱼虾,连许久不见的千年老龟都游来栖息。老龟背上驮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龙族的文字,翻译过来竟是“海与陆本是一家”。夜叉还带来一包海泥,龙王让混进灵苗的土壤里,“不定能长出会结珍珠的稻子”。
孩童听后,立刻捧着海泥往田里跑,赵公明和云霄相视而笑,也跟了过去。果然,混了海泥的灵苗长得格外茂盛,稻穗沉甸甸的,阳光下真有细碎的珠光流转。
而昆仑山的灵桃苗旁,不知何时多了几株花果山的猕猴桃藤,是通臂猿猴托仙鹤送来的。藤条缠绕着桃树生长,开花时,桃花与猕猴桃花交相辉映,引得蜂蝶成群,连空气里都飘着两种花香。
石台上的《洪荒生灵志》又添了新页:“流民带来的黄土里,长出了能结回声果的奇树;龙族海泥滋养的灵苗,稻穗泛着珠光;昆仑桃与花果山藤,缠缠绕绕共占一方地……”
入夜,孩童又躺在沉渊兽背上,这次沉渊兽的孩子们也来了,几只毛茸茸的兽围着他,听他讲“同根网”的故事。回声果在一旁轻轻晃动,各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谣。
忽然,空划过一道流星,孩童急忙许愿:“希望明年西域的葡萄能酿出甜酒,东海的海草能长到岸边,昆仑的桃子能结满枝头……”
沉渊兽低低地吼了一声,像是在应和。地脉深处,“同根网”的光芒更亮了,那些交织的支流里,仿佛能看见无数生灵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托着这片土地,慢慢走向更温暖的明。转年开春,西域的第一串葡萄真的酿出了甜酒。尸巫青年派来的信使骑着骆驼,捧着陶罐穿过戈壁,罐口封着的红布上,还沾着几粒葡萄籽。当酒液倒进朝歌城的陶碗里时,竟泛起淡淡的荧光——那是龙族海草的灵气,顺着地脉流到了西域。
孩童捧着碗,抿了一口,咂咂嘴:“有葡萄的甜,还有点海水的咸呢!”瞎眼老婆婆也凑过来,用指尖沾零酒液尝尝,笑了:“这里面啊,还有昆仑雪水的清冽味,混在一起,竟是不出的爽口。”
此时的“同根网”石台旁,已是草木葱茏。瞎眼老婆婆拐杖上长出的新绿,早已爬满了空白处,开出一串淡紫色的花,花芯里藏着细的种子,风一吹就落在图谱的纹路里,生根发芽。元始尊在《洪荒生灵志》里添了句:“草木知共生,何况人乎?”
东海的发光海草果然顺着地脉支流长到了岸边,每当夜幕降临,海岸就成了流光溢彩的带子,吸引着各族生灵来看。黑虎族的幼崽追着光跑,灵猴族的猴荡秋千似的踩在草叶上,龙族的敖虾举着灯笼,给迷路的虫照路。
昆仑山上的桃树下,猕猴桃藤结出了毛茸茸的果子,摘一个尝尝,既有桃子的甜润,又带着猕猴桃的酸香。
通教主摘下两个,一个扔给元始,一个自己咬了一大口:“你看,这杂交的味道,比单一的好得多。”元始咬着果子,没话,却在《洪荒生灵志》的空白页上,画了两个交缠的果藤。
这,朝歌城来了个陌生的旅人,背着一个大布袋,里面装着各地的种子。“我走过很多地方,”旅人,“发现哪里的土地都能长出好东西,只要肯把不同的种子混在一起种。”他拿出一颗金色的种子,埋在“同根网”石台下,“这是我用三十种谷物杂交出来的,就疆共生谷’吧。”
孩童蹲在旁边看着,突然发现石台上的图谱又变了——原本清晰的脉络间,多出了无数细密的支线,像毛细血管一样,把各个角落都连了起来。赵公明玄甲上的纹路也随之闪烁,他笑道:“看来,‘同根’不是终点,而是让更多可能生长的起点。”
入夜后,回声果又开始晃动,里面传出的声音更丰富了:西域葡萄园里的欢笑声,东海海岸的嬉闹声,昆仑山上的采摘声,还有旅人讲述各地故事的声音……这些声音混在一起,顺着地脉流淌,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歌。
孩童躺在沉渊兽背上,这次沉渊兽的孩子们已经长得半大,温顺地趴在他身边。他望着星空,那些连成“同根网”的星星仿佛更亮了,好像在:这地之所以鲜活,从来不是因为只有一种色彩,而是因为万千不同,终能相融相生。
而地脉深处,那株“共生谷”的嫩芽,正悄悄破土而出,带着三十种谷物的气息,向着阳光,努力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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