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终南山深处，雾气在林间凝结成诡异的蓝色水珠。
苏晚拨开挡路的荆棘，靴底踩碎的枯枝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崔衍举着火把走在前方，跳动的火光映出树干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个孔洞边缘都结着晶亮的蓝色物质，像某种昆虫的分泌物。
\"就是这里。\"孙思邈的藤杖点向山坳，杖头镶嵌的雷击木突然迸出几点火星。
腐叶下的泥土突然拱起一个土包。她还没来得及后退，一只拳头大的蓝翅蜜蜂破土而出，复眼里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当心！\"
崔衍的横刀划过，蜂尸落地时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孙思邈用银针挑起残骸，蜂腹的螫针根部赫然嵌着米粒大的陨铁片，针管里残留的蓝色黏液还在蠕动。
\"这不是自然进化的蜂种......\"老道的银针突然被腐蚀变黑，\"是被人用陨铁改造过的杀戮兵器。\"
阿沅突然指着远处颤声道：\"你们看......\"
众人顺着望去，顿时毛骨悚然。
三十步外的悬崖上，悬挂着上百个水晶蜂箱！半透明的箱体里，无数蓝翅蜜蜂疯狂撞击着内壁，它们的复眼在晨光中折射出金属般的冷光。更可怕的是蜂箱排列的形状——那分明是个放大的狼头图腾！
\"安禄山的标记......\"阿沅的声音发颤，\"他在用蜂群传递傀儡丝！\"
晨雾散开的刹那，众人看见山每个箱体都连接着青铜导管，将蜂毒导入地下——那里埋着上百具被锁链缠绕的尸骸，正是毒蜂的\"培养皿\"！
他们刚靠近悬崖，最近的一个蜂箱突然爆裂，一具\"蜂尸\"突然抽搐着坐起。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灵盖被整个掀开，裸露的大脑表面布满蜂巢状的孔洞。蓝翅蜜蜂从孔穴中进进出出，他浑浊的眼球随着蜂群转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救......\"
少年刚抬起手，胸腔突然炸开。数百只工蜂从肋骨间涌出，组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形状，朝众人扑来！
崔衍的刀锋斩过蜂群，溅起的蓝血却在半空凝结成丝，像蛛网般缠住他的手腕。苏晚的匕首刚碰到那些丝线，就听见孙思邈暴喝：
\"别碰！是活的傀儡丝！\"
老道甩出七根金针，针尾的红线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型。蜂群撞上阵网的瞬间，突然齐刷刷转向，发疯般扑向自己的宿主——少年在蜂群反噬下迅速干瘪，最终只剩一张人皮挂在锁链上。
顺着青铜导管追踪，他们在山腹发现了个溶洞。
洞内矗立着三尊青铜鼎，鼎中熬煮着粘稠的蓝浆。十几个被铁链锁住的养蜂人正机械地搅拌毒液，他们的太阳穴都插着蜂针，瞳孔放大成诡异的圆形。
\"这不是普通蜂毒......\"孙思邈用银针蘸廖蓝浆，针尖立刻长出绒毛般的细丝，\"他们在培育能寄生人脑的蜂毒傀儡丝！\"
最骇饶是中央那尊巨鼎——鼎内浸泡着半具女性尸骸，心口处嵌着的陨铁正随着搅拌节奏脉动。阿沅突然捂住嘴：\"她、她穿的是道袍......\"
苏晚认出了尸体腰间的八卦锦囊：\"是龙虎山失踪的玉真子道长！\"
正当他们要摧毁毒鼎时，整个溶洞突然震颤起来。
岩顶裂开个大洞，一只牛犊大的蜂后缓缓降落。它的腹部透明如琉璃，里面清晰可见蜷缩着个胎儿大的\"人蜂\"——那东西长着安禄山的脸！
\"恭迎圣蜂！\"
养蜂人们突然齐刷刷跪倒，灵盖自动掀开。蜂后腹部的\"人蜂\"睁开复眼，发出尖利的啸叫：
\"李唐将灭，杨氏当兴！\"
声浪震得鼎中蓝浆沸腾，苏晚的匕首脱手飞出。千钧一发之际，崔衍砍断锁链，被囚的玉真子尸体突然暴起，一把抱住蜂后撞向毒鼎——
\"轰！\"
爆炸的蓝火中，蜂后腹部的人脸发出不甘的嘶吼：\"七夕......马嵬驿......\"
逃出溶洞时，众人身上都沾了蓝浆。
阿沅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开始透明化，吓得直抖。孙思邈却盯着她变化的手指，白须剧烈颤抖：\"原来如此......安禄山是想用蜂毒再造一个杨玉环！一个只任他摆布的傀儡！\"
山脚下，长安城的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不知多少\"海底蜜\"已经流入市井，更不知多少人体内正孕育着蜂巢。
苏晚擦去匕首上的蓝血，突然听见熟悉的驼铃声——哈桑的商队正绕过山道，朝着范阳方向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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