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倒在地上的林风，面色惨白如纸，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不远处，钱豹更是凄惨，躺在焦黑的坑边，浑身冒着青烟，彻底失去了意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数万观众。
那惊动地的一击犹在眼前，那临时筑基的狂暴气势尚未完全消散，可始作俑者却已油尽灯枯般倒下。
赢了？
是的，以外门第一人为对手，以炼气七层的修为（虽然借助了外力），林风确确实实赢了这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比试。
但看他此刻的模样，这胜利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嘶——”
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打破了这片凝滞。
紧接着，如同滚油入水，喧哗声轰然炸开！
“赢了！真的赢了！”
“我的！钱豹师兄被打败了！”
“那最后一下是什么？法宝吗？威力太恐怖了！”
“林风……他……他不会死了吧？”
“看样子擅极重，那丹药的后遗症肯定不轻！”
“快！快叫药堂的人！”
裁判执事也是一脸震撼，但职责所在，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正要上前查看林风的状况，并宣布结果。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擂台边缘。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袍子，依旧是那双看似浑浊却偶尔闪过精光的眼睛，依旧是那副揣着手、优哉游哉的模样。
李长老！
他怎么又来了？！
而且又是这种“恰好”路过，出现在最关键时刻的戏码？
众人还没从林风战胜钱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这位神出鬼没的长老搞得一愣。
只见李长老眉头微皱，似乎对擂台上那一片狼藉和刺鼻的硝烟味有些不满。他啧了一声，也不理会旁边目瞪口呆的裁判执事，径直几步走到林风身边，蹲了下来。
他先是伸手在林风鼻息下探了探，又抓起他的手腕，眯着眼睛感应了片刻。
“啧，兔崽子，玩得挺大啊。”李长老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清，“这‘燃灵丹’的仿制品也敢乱吃，经脉都快成渔网了，真是不知死活。”
燃灵丹？仿制品？
周围的弟子听到这几个字，又是一阵骚动。原来那让林风瞬间拥有筑基力量的丹药，竟是这种霸道的禁药仿品？难怪后遗症如此恐怖！
“长老，这……”裁判执事刚想开口询问如何处置。
李长老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自顾自从怀里掏了掏。片刻后，他摸出了一颗……黑乎乎、黏糊糊、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药味、焦糊味甚至还有点像臭袜子味道的……药丸？
那药丸约莫拇指大，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坑坑洼洼，颜色黑中带褐，褐中透绿，卖相简直一言难尽。更要命的是那股味道，顺着风飘散开来，让附近几个弟子忍不住捂住了口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就是……疗伤药？确定不是什么毒药或者失败的炼丹产物？
“嘿，子，算你运气好。”李长老捏着那颗奇臭无比的药丸，对着昏迷不醒的林风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碰上老夫我，阎王爷也别想轻易收了你。尝尝这个，老夫独门秘制的‘九转还魂……呃，不对，是‘强效活力豆’！保证你吃完生龙活虎！”
强效活力豆？这名字也太随意了吧！跟那卖相比起来，简直是绝配！
众人眼角抽搐，看着李长老捏开林风的嘴巴，毫不犹豫地将那颗黑不溜秋、臭气熏的“活力豆”塞了进去，甚至还用手指往里捅了捅，确保他咽下去了。
【呕……】
虽然是昏迷状态，但林风的喉咙似乎本能地抗拒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干呕声，眉头也痛苦地皱了起来。
【师父……你这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啊……这馊了吧唧的味道……比系统出品的臭臭花原浆还上头……】
一丝微弱的意识在黑暗中挣扎，林风仿佛闻到了来自地狱厨房的味道，求生本能让他想吐出来，却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那颗“活力豆”滑入食道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带着草木清香（与外表和气味截然相反）的温和暖流，猛地从腹中散开，如同春风化雨般，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那些因为强行催动力量而撕裂、枯竭的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遇到了甘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滋养、修复。原本针扎般的刺痛感，迅速被一种温温热热、酥酥麻麻的舒适感所取代。体内的空虚感被快速填补，一股平和而精纯的能量缓缓沉淀下来，甚至……隐隐推动着他原本炼气七层的修为瓶颈，松动了一丝！
外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发生的变化。
就在那颗“活力豆”被塞进去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林风那惨白如纸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他原本微弱得几乎不可闻的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甚至连他身上那些细的擦伤，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结痂！
这……这药效也太逆了吧？！
前一秒还像个随时要断气的破布娃娃，下一秒就跟睡着了一样，脸色红润，气息平稳？
那黑乎乎、臭烘烘的玩意儿，真的是疗伤圣药？！
“好了，死不了了。”李长老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一脸“事一桩”的表情，“底子还行，就是有点虚，回去睡个三三夜就差不多了。”
裁判执事张了张嘴，看着林风那明显好转的状态，又看了看李长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什么。这位长老……未免也太深不可测了！那随手掏出来的“活力豆”，效果简直骇人听闻！
高台之上。
远离人群的角落，秦月那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
她看着李长老拿出那颗卖相极差的药丸时，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疑虑。但当看到林风的状态以奇迹般的速度好转时，那丝疑虑便化为了更深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那颗自林风吞下丹药起就微微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原处。
还好……没死。
虽然过程离谱，手段清奇，结果惨烈，但终究是赢了，也活下来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李长老身上，这位总是神出鬼没、行事不按常理的长老，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神秘。那颗药丸……绝非凡品。
他为何对林风如此看重？
秦月微微蹙眉，心头掠过一丝好奇。
擂台下，围观的弟子们已经彻底沸腾了。
“看见没！林风的脸都红润了！”
“那药丸到底是什么宝贝？也太神奇了！”
“李长老……他到底是什么人？青云门有这么一号猛人吗？”
“我听他是负责看守药园的，平时邋里邋遢的，没想到……”
“这林风，运气也太好了吧？不仅赢了钱豹师兄，还有这么个神秘长老护着！”
议论声中，裁判执事终于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第四轮，四号擂台，林风胜！”
虽然结果早已注定，但正式的宣布，还是引来了又一阵惊叹和欢呼。
几名药堂的弟子匆匆赶来，手忙脚乱地将彻底昏死过去的钱豹抬上担架，迅速离去。临走前，他们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气色越来越好的林风，以及旁边那位揣着手、一脸淡定的李长老，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李长老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和议论，他弯下腰，像拎鸡一样，单手抓住林风的后衣领，轻松地将他提了起来。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李长老嘀咕着，也不管林风此刻软绵绵地挂在他手上，形象全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朝着擂台下走去。
路过裁判执事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斜眼看了看对方：“这子是前十了吧？奖励什么的，记得给他留着，回头老夫来替他领。”
完，也不等裁判回答，便提着林风，晃晃悠悠地消失在了人群的视线尽头，留下整个演武场一片哗然和无数关于林风、关于李长老、关于那颗“强效活力豆”的传。
阳光洒落，照在空荡荡的四号擂台上，那片焦黑的坑洞和残留的能量波动，无声地诉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反转不断的比试。
而新的风暴，显然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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