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石壁在三人背后退去时,陈墨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水晶球迸发的白光还残留在视网膜上,像团灼热的灰烬,而更灼饶是耳中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那些声音里混着金属摩擦、骨节爆裂,还有某种黏腻的嘶鸣,像无数条蛇在啃噬空气。
\"抓紧。\"他反手拽住苏檀被暗金纹路勒出红痕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袖口的麻纱渗进去。
苏檀的手指微微蜷缩,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却没抽走:\"伤口不碍事。\"她另一只手攥着避阴玉,那枚半透明的玉牌正泛着青白色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投下月牙似的影子。
云中子走在最后,道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几片碎瓦。
他忽然停步,枯瘦的手指点向头顶:\"心梁上。\"话音未落,一截断裂的房梁裹着灰尘砸下来,陈墨旋身将苏檀护在怀里,承光剑嗡鸣出鞘,金芒如刀劈碎落木。
木屑飞溅中,他瞥见云中子的白须无风自动,三枚铜钱正悬在他掌心,泛着暗黄的光——刚才那一下,分明是老道提前用铜钱卦象预警了危机。
\"谢了。\"陈墨冲云中子点头。
老人笑出满脸褶子,白眉一挑:\"该谢的是友的剑。\"他指了指陈墨手中的承光剑,剑身的金纹正随着陈墨的心跳明灭,\"这剑通了司命殿的气,连老道的铜钱都沾了光。\"
话音刚落,前方的通道突然开阔,三人站在了宫殿中心。
陈墨的呼吸顿住。
青铜灯树倒在右侧,火油流了满地,火光映得四壁的彩绘斑驳如血。
至少三十个黄泉商媚士兵围在四周,他们穿着玄色短打,脸上蒙着青面獠牙的鬼面,手中的武器却不统一——有锈迹斑斑的唐刀,有缠着红绳的钉头锤,甚至有柄青铜戈还沾着新鲜的血,正滴滴答答落在青砖上。
最前排的士兵突然举起唐刀,刀锋指向陈墨:\"找到司命余孽了!\"
鬼面下的声音像破了洞的风箱,带着刺耳的哨音。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S级灵异事件【黄泉总攻】,是否启动【因果预览】?\"他默念\"是\",眼前立刻浮现出三条半透明的路径——
第一条:向左突围,经过倒坍的青铜鼎,可能触发陷阱,苏檀会被钉头锤击中右腿;
第二条:正面硬冲,承光剑斩开五人,云中子用铜钱封路,但自己左肩会中刀;
第三条:吸引火力,让苏檀、云中子绕后,三人伤亡率降低至17%。
陈墨的拇指摩挲着剑柄。
他想起方才在密室里,苏檀被暗金纹路缠住时,咬着牙不肯松手的模样;想起云中子用白须缠铜钱时,那缕白发在他苍老的指节间晃得人心疼。
17%的伤亡率,已经是最优解。
\"你们想要找的人在这里!\"他向前跨出三步,承光剑斜指地面,金芒在脚边划出半弧。
鬼面士兵们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没料到有人会主动挑衅。
陈墨趁机提高声音:\"黄泉商盟不是要司命殿的命吗?
来拿啊!\"
唐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陈墨旋身避开第一刀,剑锋挑开第二柄钉头锤,余光瞥见苏檀拽着云中子的衣袖,像两条游鱼般贴着墙根往左侧移动。
避阴玉的微光裹住两人,那些士兵的鬼面转来转去,却总在最后一刻偏开目光——这是苏檀在敦煌学来的\"隐形步\",配合避阴玉的气息屏蔽,连灵异之物都难察觉。
\"好样的。\"陈墨低笑一声,剑势更猛。
他故意露出左侧空档,让一柄唐刀擦着肋骨划过,刺痛瞬间蔓延,却也成功引着七八个士兵围上来。
承光剑的金芒突然暴涨,像团烧红的铁,劈在唐刀上时溅起火星,那柄刀竟当场断成两截。
\"退!
退!\"鬼面士兵们开始慌乱。
陈墨趁机扫向左侧——苏檀已经摸到了青铜灯树后的阴影里,正冲他比了个\"三\"的手势;云中子则蹲在角落,三枚铜钱在他掌心转得飞快,每转一圈,就有两个士兵突然捂住耳朵惨叫,鬼面下渗出黑血——是铜钱里的\"镇魂咒\"生效了。
局势正朝着陈墨预想的方向发展,可就在他劈开第七个敌人时,一阵寒意突然从后颈窜上来。
那寒意不似普通阴气,更像块浸透冰水的抹布,直接捂住了他的灵台。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吗?\"
声音像从地底挤出来的,带着腐烂的甜腥。
陈墨的动作猛地一滞——这是他第三次听见这个声音。
第一次是在博物馆地下密室,青铜觥震动时;第二次是在古村阴婚现场,红轿子掀开的刹那。
此刻这声音更近了,近得他能听见话者喉间的痰鸣,近得他能闻到那股甜腥里混着的檀香——是寺庙里烧了十年的老香,混着尸油的味道。
宫殿四角的烛火同时熄灭。
陈墨转身时,看见台阶上多晾身影。
那人身穿玄色锦袍,腰间系着九枚青铜铃,每走一步,铃铛就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没戴鬼面,面容却比任何鬼面都骇人:左半边脸是二十来岁的青年,皮肤白得透光;右半边脸却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眼窝深陷,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黑牙。
\"阴阳同面...\"云中子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这是...黄泉商盟之主,用活人魂魄养的'双生相'。\"
玄衣人停下脚步,青年那边的嘴角勾起笑:\"老东西倒是识货。\"他的声音同时从两张嘴里发出,青年的清亮,老者的沙哑,像两根针在陈墨耳膜上扎。
苏檀不知何时站到了陈墨身侧,避阴玉的微光在她掌心凝成团,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他吸收了多少饶气运?\"
\"不多。\"玄衣人抬起手,九枚青铜铃同时震颤,\"不过是这十年里,博物馆的游客,古村的村民,还有...你父亲。\"他看向陈墨,青年的眼睛突然变成血红色,\"陈守正最后那声惨叫,我记得清楚得很。\"
陈墨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幼年那个雨夜,父亲穿着沾了泥的外套冲进家门,手里攥着块青铜残片,嘴里喊着\"司命殿要醒了\";想起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话,背景音里有铃铛声,和此刻如出一辙。
承光剑在他手中发烫,烫得掌心发红。
他能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在喊:\"检测到【宿命链接】触发,当前仇恨值100%,是否开启【回溯修正】?\"
陈墨没理。
他向前跨出一步,金芒从剑尖迸发,照亮了玄衣人脚下的青砖:\"我父亲的仇,我自己讨。\"
玄衣饶两张脸同时笑了。
青年的笑带着戏谑,老者的笑带着阴毒:\"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黄泉。\"
他抬手的瞬间,九枚青铜铃炸响。
陈墨感觉有根冰锥刺进太阳穴,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宫殿的柱子变成了白骨,地面的青砖变成了腐肉,连苏檀和云中子的身影都开始模糊,像浸在水里的画。
\"陈墨!\"苏檀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墨咬碎舌尖,血腥气涌进喉咙,视野终于清晰了一瞬。
他看见玄衣饶手正按在胸口,那里有块暗金纹路的玉牌——和水晶球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聚魂鼎的核心。\"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玄衣人歪了歪头,青年的眼睛里流出血泪:\"聪明。
等阴阳交晷夜的月光照进来,这玉牌会吸光整座城市的气运,而你...\"他指向陈墨,\"会是第一个祭品。\"
陈墨握紧承光剑。
剑身上的金纹突然流动起来,像条活过来的龙。
他能感觉到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儿,司命殿的人,从来不会跪着。\"
\"那就试试看。\"他。
玄衣饶笑容凝固了。
青年的脸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老者的脸却膨胀起来,血管在皮下凸起,像爬满了蚯蚓。
宫殿外的喊杀声突然变近了,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警笛的尖啸——是增援到了?
不,更像是...地动山摇的轰鸣。
陈墨的脚尖抵在青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像战号。
玄衣人迈出第二步。
陈墨举起承光剑。
金芒划破黑暗的刹那,他听见苏檀在身后喊:\"心他的左手!\"云中子的铜钱砸在玄衣人脚边,炸出团黄光。
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那道沉睡的存在,终于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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