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共鸣带来的灼烧感从脊椎窜到后颈,他能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粗重喘息——不是恐惧,是被压抑的亢奋。
五秒前系统提示\"回溯修正\"冷却完成时,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指尖已经下意识按向太阳穴。
淡蓝色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炸开。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每月仅能触发一次的能力,视野里的场景开始倒带:黑雾凝聚成首领的瞬间、云中子咳血时飞溅的血珠、苏檀发梢甩落的死士血液……直到某个被他忽略的画面突然放大——主殿西墙第三块砖缝里,有极淡的朱砂痕迹,像被刻意抹过的符头。
\"苏檀!\"他突然抓住她沾血的手腕,\"西墙第三块砖,有问题。\"
苏檀的瞳孔微缩,她顺着陈墨的视线转头,发间那枚避阴玉突然泛起青白微光。\"是'隐踪符'的残印。\"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砖面,指甲缝里渗出血丝——被符纹里的庚金之气割的,\"有人用秘术把什么东西藏在了墙后。\"
云中子的铜钱剑\"嗡\"地轻鸣。
十二枚开元通宝同时转向西墙方向,锈迹褪尽的剑身映出他微沉的眉目:\"三百年前司命殿在每处据点都设了'应劫匣'。
友,你父亲当年研究的《司命手札》里,可提过'太初剑'?\"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翻涌间,他想起父亲失踪前那个雨夜,老人颤抖着翻开泛黄手札时的话:\"若有一日遇大劫,去最暗的地方找最亮的光。\"
\"走。\"他握紧司命剑,金芒在掌心凝成实质,\"还有四分十七秒。\"
三人猫腰穿过满地抽搐的死士。
云中子走在最前,铜钱剑划出半圆,将扑来的玄袍死士钉在柱上;苏檀断后,每经过一盏宫灯就指尖蘸血点在灯芯,幽蓝火焰腾起的瞬间,黑雾被逼退半尺;陈墨居中,视线死死锁着西墙——越靠近,他胸腔里的灼烧感越盛,仿佛有把火在肋骨下跳动。
\"到了。\"苏檀的指尖抵上第三块砖,避阴玉突然烫得惊人。
她咬着牙发力一推,青砖发出石磨转动的闷响,墙后露出半人高的暗格。
陈墨的呼吸骤然停滞。
暗格里躺着一把剑。
剑身没有开锋,却流转着月光般的柔辉,剑鞘是用某种陈墨叫不出名字的骨材所制,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咒文——不是汉字,更像某种星图。
最奇的是剑柄,刻着只衔尾玄鸟,鸟喙里含着颗血玉,此刻正随着陈墨的心跳微微发亮。
\"太初剑。\"云中子的声音带着颤,他伸手想碰,又在离剑三寸处停住,\"当年司命殿主用自己本命精血祭了七七四十九年的剑,后来...后来随最后一任殿主沉进忘川了。\"
陈墨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指尖刚触到剑柄,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的青铜铃铛\"哗啦啦\"砸落,黑雾里传来首领的冷笑,比之前更刺耳:\"找得倒快。
可惜——\"
阴影里伸出一只手。
那手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青色血管里流淌着黑浆般的液体。
它抓住最近的死士后颈,那死士的身体瞬间膨胀,皮肤像被吹胀的气球,\"砰\"地炸开,碎肉里滚出颗泛着幽绿的珠子。
\"这是我用三千活祭养了十年的'阴髓珠'。\"首领的身影从黑雾里完全显形,他的脸竟是张人皮面具,下面全是蠕动的蛆虫,\"你们以为拿到太初剑就能赢?\"
陈墨的鼻血再次涌出。
他能感觉到太初剑在发烫,剑身上的柔辉突然变得刺目,竟将周围五尺内的黑雾灼出个透明窟窿。
首领的蛆虫脸猛地抽搐,半张面具\"啪\"地掉在地上,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骨茬:\"好剑!
但你以为...你撑得住它的力量?\"
\"试试。\"陈墨咬着牙拔出太初剑。
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在他体内相撞——司命剑的金芒像烈火,太初剑的柔辉像春水,却在相撞瞬间交融成鎏金色的光河。
他听见云中子倒抽冷气,苏檀的手重重按在他肩头上:\"陈墨,你的眼睛——\"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
血脉共鸣下,瞳孔里正映出司命殿祖祠的壁画,那些他只在父亲手札里见过的先祖,此刻正站在他意识深处,冲他微微颔首。
\"还有两分钟。\"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清晰,\"当前血脉共鸣剩余:01:57。\"
首领的骨手突然掐住最近的廊柱。
青灰色石屑纷飞间,整根柱子竟开始融化,变成黑色的泥浆。\"看来得提前送你们下黄泉了。\"他咧开没有嘴唇的嘴,蛆虫从齿缝里爬出来,\"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活祭。\"
\"陈墨!\"苏檀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的避阴玉突然裂成两半,碎玉飞溅的方向,东墙的青砖正在渗出黑血——不是普通的血,是带着腐臭的黏液,正顺着砖缝汇成细的溪流。
陈墨顺着她的视线转头。
在黏液流过的地方,原本褪色的壁画正在重新上色:画中是顶八抬大轿,轿帘掀开处,露出半张蒙着红盖头的脸。
云中子的铜钱剑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剑
十二枚开元通宝同时崩飞,钉在东、南、西、北四角的柱础上。\"是阴婚阵!\"他的额头布满冷汗,\"他们要把这宫殿变成...冥婚堂!\"
陈墨握紧两把剑。
太初剑的柔辉与司命剑的金芒交织,在三人周围形成光罩。
他能感觉到时间在流逝,血脉共鸣的灼烧感正逐渐转化为刺痛——但没关系,他想,只要能撑到机关完全触发的那一刻...
\"准备好。\"他侧头对苏檀笑,血从嘴角滴在太初剑上,开出朵红花,\"不管等下出现什么,我们一起砍了它。\"
苏檀抽出腰间一直别着的青铜匕首——那是她在敦煌修复古画时,画中魂塞给她的\"谢礼\"。
匕首映着她发亮的眼睛:\"好了,你砍前面,我捅后面。\"
云中子摸出张黄符,\"啪\"地拍在陈墨后背。
符纸瞬间燃尽,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当年没能护好老殿主,今...护好他的血脉。\"
东墙的黑血突然暴涨。
陈墨听见红盖头下的\"新娘\"发出尖笑。
而在三饶光罩外,首领的蛆虫脸正扭曲成狂喜的弧度。
真正的麻烦,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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