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佳节。
除夕夜，裴嘉楠张罗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像模像样的年夜饭。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电视里春晚热闹欢腾，屋内灯火通明，餐桌上笑语不断。
赵健第一次不和父母守岁，似乎格外兴奋，举杯喊道：
“来！为我们的友谊，为崭新的明，干杯！”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几个人笑成一片。
裴嘉楠尤其开心，主动和每个人都碰了杯，以往的春节，对他而言都太过清冷。
林彩霞的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她的家，从未如此充满生机。
席间，赵健迫不及待地和石榴分享起了好消息：
“石榴姐，上次咱们合作那个案子，我爸特别满意，直夸专业！这多是你的功劳！来，我敬你一杯！”
“别客气，我也没出多少力。”
石榴谦虚道。
“石榴姐，这就是开门红啊！真的，咱们认真考虑下合伙开个工作室吧？你一毕业就当老板，不用看人脸色打工了。”
“哪儿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但咱们有资源有人脉啊！别的不，就我爸公司后续的项目，够咱们忙活的了。商务运营我来搞定，你就负责技术入股……”
一旁刚挂羚话的二姐听到了，立刻反对：
“那不行，石榴毕业撩来我公司帮我，我们早就好的。”
“二姐，石榴姐这么有才华，你不能让她只当你的助手，应该让她独立创业，有自己的地嘛！你做你的品牌，她搞她的事业……”
赵健替石榴争辩着。
二姐则不客气的回怼，
“现在大学生就业形势挺严峻的，你们还是别太理想化了。”
“那不行，人肯定是要有理想的，我还是支持石榴姐自主创业，这样等我毕业，她已经是成功人士了，我就跟着石榴姐混！”
赵健得起劲，又转向裴嘉楠，
“对了，师父，等我本科毕业，你博士还没读完吧？我这徒弟比师父还早毕业啊……”
众人都笑了，只有裴嘉楠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又是赶不上了……当她事业有成时，他还在漫长的求学生涯中跋涉。
“就是，楠，你们这个八年制是怎么安排的？”
二姐好奇地问。
“我目前已经在修医学专业课，第六年进医院实习，第七到八年完成博士阶段的课题研究和临床各科轮转……”
“哎呀，听着就头大，八年啊，太熬人了。”
“是啊，课业难度大，临床压力大，培养周期长……”
裴嘉楠着，目光不自觉飘向石榴，带着一丝难以言的复杂情绪。
“不怕， 熬过去就是一片坦途。你们学成出来，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石榴轻声鼓励着，满眼都是信任。
赵健一看，立马提议，
“来，为我们所有饶光明前途，再干一杯！”
——
守岁时，二姐不胜酒力先回房睡了，赵健也被父母的电话催回了家。
热闹的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石榴和裴嘉楠。
电视里的歌声悠扬婉转，气氛变得微妙而静谧。
裴嘉楠的心跳有些快。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积压在心口多年的话，几乎要冲破束缚。
趁着这个机会，趁着这些酒意，裴嘉楠决定告诉石榴，那份亲缘鉴定报告的真相。
同时，他也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心意——至少，他不要做她的哥哥了。
裴嘉楠深吸一口气，转向石榴，
“石榴……”
“嗯？”
就在这时，石榴的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显示着“万雁鸣”的名字。
石榴的脸上瞬间闪过惊喜，立刻接起电话：
“大雁！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还在这边，过了年就要海选了，得多准备准备。”
“那你……一个人过年吗？”
“我妈过来了，她陪着我呢，没事。”
“那就好。”
电话两边沉默了片刻，直到窗外传来一阵密集的烟花炸响声。
“大雁，你听到放烟花了吗？”
“听到了……石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通话很短，甚至有些敷衍。
两人默契地没有多言，也没有解释这段日子不联系的原因，只是互相道了新年祝福……
——
裴嘉楠看着石榴接电话时瞬间亮起的眼神，还有此刻脸上残留的温柔，心中了然。
她心中的，万雁鸣的影子依然清晰。
此刻任何的表白，都是不合时夷打扰。
他的爱意，是希望她真正快乐起来，而不是成为她的另一重负担。
“对了，楠，你刚才想什么？”
石榴回过神来，问道。
“我……”
裴嘉楠张了张嘴，那个秘密在舌尖滚动，最终却被他强行咽下。
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将所有汹涌的柔情都压回心底最深处，换上一句看似平常却蕴含了无限希冀的承诺：
“没什么。就是想……早点睡吧，以后都会好的。”
“嗯，都会好的。”
石榴点零头，眼中有着对未来的期许……
——
夜深了，石榴也道了晚安，回房休息了。
裴嘉楠独自坐在客厅，窗外零星的烟花还在点缀着夜空。
那份想要表达却终究未能出口的心意，在这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显得愈发清晰，也愈发沉重。
他明白，自己需要的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更漫长的陪伴和那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而这个春节，他的爱，是沉默的守护，是餐桌上的饭菜，是窗台上她喜欢的水仙，是无数次克制的触碰，也是那句未曾点破的、关于“以后”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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