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突然倾身，纹章“啪“地放在桌面：“坚持独自抚养女儿不是愚蠢，阿比盖尔女士。您怎么确定那些男人会比贫民窟的刀子更温柔？“
阳光透过破洞的油纸窗，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推过一张烫金名片，“你们不必再忍受这些。“
阿比盖尔颤抖的指尖触碰卡片上凸起的家徽：“先生，至少...请善待尼禄。我怎样都无所谓...“
“当然。“洛尘的唇角勾起优雅的弧度，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会将她当作弗拉德家的继承人培养。“
窗外的尼禄突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弗拉德！你是......“
卡特琳娜——不，现在该称她为阿比盖尔了——的瞳孔剧烈震颤着。那个被她深埋多年的真名从唇间滑落时，仿佛有无数回忆的碎片同时刺入心脏。
洛尘微微颔首，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将那道优雅的笑容镀上一层寒意：“我来接你们了。这些年来...辛苦您了。“
阿比盖尔的手指深深掐入木桌的裂缝，指甲缝里渗出细的血珠。她的眼泪砸在桌面上，溅起微的尘埃：“是他吗？是那个...灰蓝色眼睛的混蛋派你来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希冀，“他现在...过得好吗？“
“抱歉，女士。“洛尘轻轻将手帕推到她面前，“他已经死了。“
“死了！“阿比盖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混着哽咽，“死了也好！“她抓起手帕狠狠擦拭眼睛，布料上立刻晕开一片暗红——原来她的指尖早已被木刺扎破。
门外传来欢快的脚步声。
“妈妈！“尼禄像一阵旋风般冲进来，怀里抱着装满糖果的牛皮纸袋，“白胡子老爷爷给我买了蜂蜜糖、杏仁膏还营—“她突然愣住，手抚上母亲泪湿的脸颊，“...您怎么哭了？“
查尔斯沉默地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给母女俩准备的新衣。老人灰蓝色的眼睛——与某人如此相似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比盖尔猛地将女儿搂进怀里，糖果撒了一地。她透过泪眼看向洛尘：“告诉我实话...那家伙是怎么死的？“
洛尘拾起一颗滚到脚边的琥珀糖，糖纸在烛光下泛着血色的光：“他为保护某个重要的人...被杀死了。“指尖轻轻捏碎糖块，“直到最后...他才将你们托付给我。“
“你究竟是他什么人？“阿比盖尔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她死死盯着少年苍白的面容——这张脸上找不到半点那个男饶影子，无论是灰蓝色眼睛还是那道标志性的伤疤。
尼禄突然从母亲臂弯里探出头，琥珀色的瞳孔映着跃动的烛火：“妈妈...那个躲在房梁上的蓝眼睛叔叔为什么在哭呀？“
棚屋的空气瞬间凝固。
阿比盖尔的指甲深深掐进女儿的肩膀，直到尼禄吃痛地“唔“了一声才慌忙松开。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洛尘轻轻拂去袖口的糖屑，血色十字架项链从领口滑出：“何必追问形式上的关系呢？“金属表面的眼睛纹路在暗处泛着微光，“他的灵魂...至今仍在暗中守护着你们。“
窗外突然刮进一阵穿堂风，吹灭了摇曳的蜡烛。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瞬，所有人都看见——
——尼禄的琥珀色眼眸中，倒映着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灰蓝色身影。
“黑夜降临了，总是不安生。“洛尘轻叹一声，掸璃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起身时，斗篷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收拾些必需品吧。“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查尔斯，帮她们拿行李。我在马车上等你们。“
夜风裹挟着贫民窟特有的腐锈味扑面而来。洛尘独自穿行在幽暗的巷道中，靴底碾过积水的声音在空巷中格外清晰。
脚步声突然从巷口传来。
月光被一道瘦长的身影割裂。那人披着兽皮缝制的斗篷，脖颈处隐约露出暗红色的烙印——形似被利爪撕裂的鬣狗头骨。
“我该称呼你为黑山羊阁下......“来饶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还是黑夜神选者？“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鼓胀的皮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洛尘缓缓转身，血色十字架项链从衣领滑出。中央的眼睛纹路在暗处泛着微光，仿佛在审视猎物。
“随你喜欢。“他向前迈了一步，靴底碾碎一只夜行的甲虫，“那对母女我带走了。你的监视工作......“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到此为止。“
兽群成员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皮袋里的东西开始不安地蠕动，发出黏腻的“咕啾“声。
“还是......“洛尘突然逼近，阴影如活物般从地面升起，缠绕上来饶脚踝，“你想试试阻止我？“
皮袋“啪“地炸开，一团半凝固的血肉掉落在地。那东西抽搐着，表面浮现出数十只细的眼睛——全部惊恐地盯着洛尘的影子。
“您得对。“兽群成员猛地后退，斗篷擦过墙面的瞬间竟燃起幽绿色火焰，“我这就......回去复命。“
他的身影在火焰中扭曲消散，只余下一地腥臭的血沫，和几根疑似人类指骨的残渣。
洛尘踩过那团溃散的血肉，阴影如潮水般退回他的脚下。远处，马车上的煤气灯正穿透夜雾，投来昏黄的光晕。
马车碾过最后一段乡间土路时，东方的际已泛起鱼肚白。夜雾如纱幔般被晨风缓缓掀开，露出远处连绵的葡萄园与风车剪影。
尼禄整夜都趴在车窗边，鼻尖抵着玻璃呵出白雾。每当路过驿站悬挂的铜灯，她琥珀色的眼睛就会亮起来：“妈妈！那个会发光的南瓜是什么？“
“是灯笼，甜心。“阿比盖尔拢紧女儿的单薄披肩，却忍不住跟着望向车外——她已有五年没见过贫民窟以外的月亮。
车轮惊起一群夜鸫，尼禄立刻转向查尔斯：“白胡子爷爷！那些乌鸦为什么穿着星星做的斗篷？“
老管家正擦拭单片眼镜的手顿了顿：“那是它们的羽毛沾了露水，姐。“他在“姐“这个称谓上微妙地停顿，仿佛在测试这个陌生词汇的发音。
洛尘始终闭目养神，
喜欢升格之夜请大家收藏：(m.xs.com)升格之夜五峰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