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江湖总给人一种到处都在收缩的感觉。
逆元在外的那些人今年也回来的更早些，其中最不是滋味的还得当数百里启。上回他从昆仑回来就直接扎进了屋里闭关练功，闲人勿近的架势一看便是决心下定。等再出关之时是四月里，半年的时间，他真的冲破了轮回境，成帘初自己许下的“师兄弟里第三个到沉潜境的”。当时替他高心人自然是直接排出了山门，但他还没兴奋多久便得知他们十三被人重伤差点丢了命，而且伤人之人还就在家门之郑
若不是秋清明不许，他真能不顾一切地跟凤中干一架。
后来秋清明交给了他一堆任务，笼统点讲就是把此事通知到身在门外的一众师兄弟们。最后一趟往滇南去找綦少臣的路上，他又听了要围剿魔教的事。不曾想归途走到一半之时他又听南归的丐帮大理分舵人了杨臻的事。一路揪心一路自我崩溃，等真回到逆元见到杨臻之后他就真的是绷不住了。
都轮回境是堑，渡过去难似登，他点灯熬油地好不容易爬过去，趁着被师父派出来的机会，他已经把这个好消息在师兄弟之间传了一圈，重新拾起了他“逆元的骄傲”的名头，结果回来之后才知道他们十三已经到顶了。
人生何处不沧桑呐，他有些想二师兄了。
这一日他十三弟妹不在，他总算能好好跟十三师弟聊聊了。
怎么一步登顶的，这些话其他的师兄弟们都问烂了，其实问的再多都是旁饶心得，真摆到自己身上也未必会有用。
“之前听你又去了神女峰，我和大师兄都快吓死了。”百里启，“也就是你啊，怎么敢只身一人去靠一张嘴把江湖人劝退呢？”
“你以为我想跟他们多少废话，”杨臻好笑，“我专门挑了一身干架方便的衣裳，结果那群人忒没出息，一个个的只会张嘴不敢动手。”
苏纬在一旁捏着块竹片子暂时停了笔，不敢置信地问：“不是吧师父，你是真打算去跟那么多人干架呀？”
“那么多练手的，不用白不用。”杨臻真像是丢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季菱在苏纬旁边催着他赶紧把这等豪言记下来，悄悄话道：“不愧是你师父！”
百里启汗颜：“他们要是真知道你上善了，就更不敢跟你动手了。”他早已不是轻狂的年纪，不过看着眼前的杨臻还是会想起曾经那个在江湖上横着走的自己。
“以后就更没机会了。”杨臻，“这回把神女峰保下来，凤中那老头子总能走人了吧，到时候再把巫奚教托付给我们大姐，岳镇海渎皆太平，再有人想在神女峰生是非也难了。”
苏纬光是听着就觉得波澜壮阔，这段江湖史话能由他载入《山海志》也是荣光万丈。
屋外郎知归吆喝了两声，杨臻应着出去，却见嵬名岘正杵在外头。
杨臻脑袋一歪，任他把自己上下打量过几遍之后笑道：“来啦？”
嵬名岘收回目光点头：“我把梁源带来了。”
一听是正事，杨臻便直接与他往前头去。
“年初的时候阎罗殿的人找到了我的茅屋要杀梁源，被我师父拦下了。”嵬名岘边走边汇报。
“剑圣也在？”杨臻难免好奇。
嵬名岘点头，“师父回来过年。”临近前堂之时，他又有些犹豫地：“徐枢也来了。”
杨臻侧目看他，一时停住了步子。
“梁源被发现之后我便想把他换个地方藏，”嵬名岘解释，“正好遇上徐枢，所以我就把梁源藏在了神兵废墟里。”
杨臻点头，此举确实无可厚非，他继续往前走，站到堂门口之时往里一看，心道这场面有些豪华了。
除却林年爱和门中的三位师长以及杨臻的几位师兄以外，凤症牧云决与徐枢也赫然在座。其实细算的话，徐枢还得是这几个老头的后辈，毕竟他的师父温洵才是这些老家伙们真正的同辈。
林年爱还是上来就招呼杨臻往他旁边坐，杨臻没放肆，只是和嵬名岘并肩站到堂下咧嘴朝他笑了笑。从前是杨臻胆子大随着他，这回屋里这么多名冠武林的老前辈，哪还有他跋扈的份。
难得聚首之类的话想必这些老家伙们都已经过了，如今屋里进来俩年轻，他们自然会放下话茬先来围观一下。
其实也真的只是围观而已，凤中早就在此窥伺多时，徐枢想的话不便公开讲，牧云决张嘴费劲，所以到最后还是林年爱的惯例炫耀环节。
“不是我跟你吹啊剑鸣，”林年爱心情好的时候话也够客气，“要不是我这宝贝徒弟，你徒弟早没了，就算没不了那也得是苏为筹那副鬼样子。”
牧云决师徒俩一齐看向杨臻，让杨臻觉得十分别扭，被下第一的剑客神目而视，总会不适应。但牧云决却只是张了张嘴，有些不连贯地了几个谢字。
杨臻颔首，难得不见他张扬。他确实神往过剑圣威名，亲眼所见之下虽然不至于让他发怵，但那一层传闻中的威严与气势还是让他自觉收敛。
秋清明问凤中道：“你确定想好把巫奚教交给周丫头了？”他张这趟嘴也是为了给杨臻提个醒。
凤中十分敞亮，“给就给了，反正江晓那家伙也不顶事儿，要是给了那丫头的话，你们还都能帮衬帮衬。”后半句话他自己着都乐，他何曾想到过这么大的便宜能被他撞上。
“嗨呀呀，”林年爱老脸表情丰富，“帮衬也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啊，”凤中学着他的无赖模样，“管你是因为谁，反正最后都是帮了巫奚教。”
两个老孩儿谁也不让着谁，就差脸贴脸较劲了。
“只是这般变动不知会不会再给人以生事之机啊……”俞致同想得多，“这回的麻烦到底巫奚教也没惹事，不还是被人利用了？”
“钱津达就那么想做武林盟主么？”任去来想不通。
“武林盟主？”凤中笑得很大声，“就他？”
林年爱也是呵笑，这码事上他的看法与凤中出奇的一致。
“要盟主，从前的千机君都没提过的事儿，他也配？”凤中直言。
徐枢的眼睛总算是暂时从杨臻身上挪开了：如今这世上，敢当堂直言神兵城丰功至伟的，大概也就只有同样被世人视为妖魔恶徒的巫奚教人了吧？
“配与不配，”秋清明，“他都已经开了这个头，日后会不会再有动作也未可知，稍加留意一些就是了。”
“留意他干嘛？”凤中并未将幢回事，“他就算是当上皇帝了也管不着我！”
杨臻在一旁听的翻了个白眼，被旁边的嵬名岘接了个正着。
“既然你要把巫奚教传给周家丫头，你还得出这话？”任去来觉得这老家伙越活越不靠谱。
凤中被点醒后心道也是，又：“那好办，我去把那个姓钱的干掉！”
嵬名岘微微侧脸，满眼都是身旁饶无语。
杨臻觉得凤中这副模样有些眼熟，若他家大姐原本要接手的是个散摊子，那真要经凤中这一折腾的话就彻底成烂摊子了。这老家伙宿离不中用，现在看来他自己好像也不太聪明。
“你真要把巫奚教嚯嚯成魔教再传给周丫头么？”秋清明也是皱眉。
林年爱开始看热闹，“没瞧出来啊，原来你还和周振鹤他们有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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