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悦来客栈的二楼，陈景行掀开瓷碗，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他望着碗中翻滚的肉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辽东狼牙关的密使曾，这悦来客栈的厨子得了西域真传，炖的狼肉能让人三日不知肉味，可为何这香气里，隐约带着一丝硫磺味？
“公子，可要尝尝？”跑堂的店二殷勤地递上筷子，袖口露出的，正是狼牙关特有的刺青。陈景行心中一凛，刚要开口，忽见窗外人影一闪，三道寒光破窗而入！
他本能地后仰，袖中短刃已出鞘。寒光擦着鼻尖划过，钉在廊柱上——竟是三支淬毒的弩箭！楼下传来嘈杂声，锦衣卫的呼喝与兵器相交声此起彼伏，陈景行忽然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陈公子，别来无恙？”陈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身着便服，手中把玩着那枚狼首玉佩，“当年在兖州地窖，你父亲的余党留下这玉佩时，陈某便知道，总会有这么一。”
陈景行的脸色瞬间阴沉，他忽然挥手，房内的屏风后窜出四名黑衣人！可刀光刚起，便见店二们同时抽出短刃，正是丐帮的“打狗棒法”——原来，这些跑堂的，都是醉仙居安插的眼线。
“陈雨，你竟敢利用瑶瑶！”陈景行边战边退，忽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你以为抓住我，就能平定辽东？实话告诉你，狼牙关的十万大军，此刻已——”
“已在白羊谷被王将军的骑兵截住。”陈雨忽然冷笑，抛出手中的玉佩，“你父亲修建的秘道，陈某早已让人在里面埋了硫磺。昨日申时三刻，一场大火，烧了你们三三夜的粮草。”
陈景行的动作骤然顿住。他望着陈雨眼中的冷光，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兖州，那个被他父亲打断手腕的少年，如今竟成了让他闻风丧胆的煞星。瓷瓶从手中滑落，滚到陈雨脚边，里面的“龟息丹”撒了一地。
“带下去，关进诏狱。”陈雨踢开瓷瓶，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把这些密使的口供整理好，明日早朝呈给陛下——就，辽东狼牙关勾结匈奴，妄图颠覆大禹江山。”
是夜，吏部值房灯火通明。陈雨看着沈砚冰呈上的供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陈景行不仅招认了刺杀妹妹的计划，还供出了朝中二十三位与狼牙关有牵连的官员，其中竟包括现任兵部侍郎。
“大人，兵部侍郎王大人今早投井了。”李安捧着密报进来，“井里捞上来的，还有半块虎符。”
“意料之郑”陈雨揉了揉眉心，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喧闹声。他掀起窗帘，看见吏部衙门外跪满了百姓，手中举着“青大老爷”的锦旗——原来是西北军的粮饷已顺利送达，边关百姓得知消息，自发前来致谢。
“去，让刘半仙给每位百姓发块甜糕。”陈雨转身对沈砚冰道，“明日早朝，你随我进宫，把陈景行的供词和虎符呈给陛下。另外——”他顿了顿，“派人去西北接那孩子，就，他的‘父亲’，是陈雨。”
沈砚冰一愣，随即明白：陈雨是要收养那个狼牙关培养的杀手幼崽，用善念去化解仇恨。他忽然抱拳：“卑职遵命。”
次日金銮殿，阳光透过琉璃瓦洒在陈雨的孔雀补服上。他捧着虎符跪下，声音在殿内回荡：“启禀陛下，辽东狼牙关逆党已悉数落网，此乃他们私铸的虎符，还有通敌的供词。”
禹帝接过虎符，目光在供词上扫过，忽然拍案而起：“好胆！竟敢私铸虎符！陈爱卿，你，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依《大禹律》，私铸虎符者，斩立决；其同党，按情节轻重，或流放，或罢官。”陈雨忽然抬头，“不过臣有个请求——狼牙关的百姓，多是被逆党胁迫，恳请陛下开恩，免他们连坐之罪。”
殿内响起窃窃私语。禹帝凝视陈雨许久，忽然大笑：“陈爱卿果然宅心仁厚！准了！”他忽然指向沈砚冰，“沈百户查案有功，擢升锦衣卫指挥佥事，协助陈爱卿处理辽东事务。”
退朝后，陈雨刚走出殿门，便被左庶子林修远的门生拦住。那年轻官员脸色苍白，递上一封血书：“陈大人，家师在狱中病重，恳请您网开一面——”
“林修远收受贿赂，证据确凿，国法难容。”陈雨接过血书，目光扫过上面的“悔罪”二字，忽然想起当年在私塾，老师冒雨为母亲请医的场景，“但念在他曾教导过寒门学子，陈某会奏请陛下，允他在狱中编纂《劝学篇》。”
年轻官员感激涕零地退下，陈雨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长叹。官场如棋局，落子无悔，但总有些过往，让人难以释怀。他摸了摸袖中妹妹送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香气淡雅，一如妹妹的笑靥。
申时，陈雨回到家中，便看见妹妹正蹲在院子里，给新养的狗喂食。那狗脖子上系着红绳，正是当日从慈恩寺带回来的“弃婴”所戴——如今孩子已送往西北，这狗，倒成了妹妹的新宠。
“哥哥，你看花多可爱！”陈瑶抱着狗跑过来，发间的玉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沈大人，你在朝堂上又办了件大事，是不是呀？”
“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陈雨笑着接过狗，感受着它在怀中的温热，忽然想起在匈奴王庭，单于问他为何如此拼命。那时他：“为了让我妹妹能在阳光下安心地笑。”此刻看着妹妹的笑脸，他忽然觉得，所有的血与火，都值得。
暮色降临，陈雨站在廊下，看着边最后一抹晚霞。沈砚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手中捧着个木盒：“大人，这是从陈景行身上搜出的密信，写于三个月前。”
陈雨打开木盒，抽出信笺，目光在朱砂字迹上扫过，瞳孔骤然收缩——信中竟提到，禹帝当年弑父夺位时，曾得到陈松年的支持，而作为交换，陈松年被允诺“世代镇守兖州”。
“沈指挥佥事，”陈雨忽然转身，眼中闪过冷光，“这个密信，除了你我，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卑职明白。”沈砚冰点头，“那陈景行的供词里，为何没提到此事？”
“因为他不知道，他父亲是禹帝的棋子。”陈雨将信笺投入炭盆，看着火苗将字迹吞噬，“有些秘密，永远埋在地下，才是对这下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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