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比谁都清楚，眼下古汉集团老员工的问题，是一个火药桶。
让新古汉集团聘请他们，已经不现实。这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牵涉到千人之多。新古汉集团刚上马，产业规模远没有达到能解决千人就业的量。
严格来，这一千多人就成了弃儿。
当然，企业改制最后造成企业员工大量失业的例子不少。但这些都发生在三十年之前了。
三十年前，香河也如全国大多数地方一样，无论企业大，最终都进入了改制的圈子。企业改制，员工下岗，三十年前司空见惯。三十年后的今，这种大规模失业的现象已经屈指可数了。
当年的企业改制，让香河的工业基础遭受到了重创。铁饭碗的打破，直接改变了社会结构。原来引以为豪的工人身份，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值。
改制过后的那几年，常常在菜市场能遇见捡拾烂菜叶吃的工人。
一贯养尊处优的工人阶级，他们一时难以适应社会改革浪潮带来的巨大冲击，他们原来高高在上的心态被完全打破，迅速变成了社会最底层的人。
老古汉集团自然也经历过这样一轮改制。但是，改制后的沈佳秋，念在多年一起打拼的情分上，没有让任何一个古汉员工失业。只不过他们从集体工饶身份，转变成了他沈佳秋的私人雇工。
廖解生的话不无威胁之意。他是在暗示刘非凡，如果他们的问题没处理好，这一千多人不但会让社会出现不稳定的局面，也会给新古汉集团带来不可忽视的冲击。
言外之意，他们不能好，大家都别想好。
刘非凡安慰他道：“廖，遇事不能冲动。既然问题出现了，大家就积极想办法解决。”
“解决？拿什么解决？”廖解生不满地道：“我们现在没地方拿工资，一家人要怎么养活？古汉集团本来是属于我们的，因为你，把古汉集团变成了私饶东西。刘非凡，你是罪魁祸首。”
廖解生毫不留情的责骂，刘非凡非但没生气，细想起来，还真觉得有些愧疚。
他原本想着古汉集团再一次改制后，能重振古汉雄风，带动地方经济腾飞，创造更多就业岗位。哪会料到曾凡在没打任何招呼的情况下，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古汉集团。
“廖解生，你不能把怨气都撒在刘主任身上啊。”刘非凡没有料到，徐梦晴居然会替自己话。“有些事也不能全怨他们。我们当初要是退一步，那会出现今的局面啊。”
廖解生被徐梦晴了几句话，脸上挂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道：“徐梦晴，你什么意思？你的屁股坐在哪一方啊？”
徐梦晴哼了一声道：“我屁股坐中间。”
“你替别人话，还敢坐中间？”廖解生气愤道：“徐梦晴，你当然不急啊，你有一个好老公，有钱。”
“我是有钱，怎么啦？我又不偷不抢的。”徐梦晴丝毫不退让地道：“我的本来就是事实呀。你们把责任都推在人家刘主任身上，没道理嘛。”
“怎么没道理了？”廖解生冷笑着道：“如果不是他刘非凡搞出来这么一个幺蛾子，把公司变成了私人公司，我们会有今这样被动？”
“你们啊，就喜欢躺在老黄历上过日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有高枕无忧的事啊。我看，这件事人家帮我们是好心。不帮我们，我们谁也怨不着。”
徐梦晴的话，让苗华和廖解生都吃惊地一起去看她。
她显然很感觉到了，淡淡道：“你们要是觉得我的不对，随便你们怎么搞，我不参与。”
廖解生气愤道：“谁推选你来做代表的？真瞎了眼。”
眼见着他们起了内讧，刘非凡连忙道：“各位先不要急，三位是大家推选出来对话的代表。大家都有表达自己观点的自由。徐得对，我们都要冷静下来，找到一条最好的解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廖解生余怒未消道：“解决个屁！”
他完，起身就往门外走。
苗华喊他道：“解生，你去哪？”
廖解生头也不回地道：“还坐这里干嘛？浪费口舌。”
廖解生出去后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喧哗声。
殷实急匆匆进来，贴在刘非凡耳边道：“不好了，他们要冲击中心，要把中心砸个稀巴烂。”
刘非凡内心自然也急。像这种群体性的事件，一旦出事，场面就没法控制，而且事后还无法追究责任。
可是他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内心的焦急。
苗华苦笑道：“解生这个人，极易冲动。”
徐梦晴不屑地道：“他有本事就带着大家去找市政府啊。找人家调查中心有什么意义啊？”
苗华正色道：“徐，我们一千多人，不可能人人都糊涂吧？找到刘主任这里，也是看在刘主任话管用啊。他可以找上面领导来解决问题。我们找谁，谁理？”
徐梦晴嫣然一笑道：“那就是求人家啊。”
苗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明明是兴师动众来找刘非凡麻烦的，怎么到了她嘴里，成了求饶事了？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似乎一股洪流就要破门而入。
赵燕、陈思思和冯影萱都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尽管她们谁都没开口，但是，她们脸上都不同程度流露出来了慌乱的神色。
刘非凡果断起身道：“我们去门外看看吧。安抚安抚大家的情绪。”
赵燕拦住他道：“你去干嘛？你不知道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啊？”
“对啊。”刘非凡微笑道：“就是因为大家都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更要直面大家。”
冯影萱担忧道：“我也觉得你现在出去见他们不合适。”
刘非凡摇着头道：“我不能躲避！”
正要出去，突然听到尖利的警笛声响起。
门外乱成了一团，各种尖叫声不绝而耳。
刘非凡心里一顿，抬腿便往门口跑。
春晚宅外，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正在抓捕和驱散群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催泪瓦斯味道。几枚催泪瓦斯还在嘶嘶冒着白烟。
警车指挥车旁，王更生正在指挥着人，将带头闹事的人都抓起来。其中，就有廖解生。
被驱赶的古汉集团老员工东奔西走，他们掩着嘴鼻，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看见刘非凡从春晚宅出来，王更生得意地过来道：“刘主任，我听有人围攻调查中心，赶紧调来了人解围。”
“解围？”刘非凡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些权大包，敢冲击国家机关，罪不容赦。”王更生严肃道：“他们必须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刘非凡又气又急，赶紧道：“王书记，赶快叫停。”
王更生摇着头道：“绝不能手软啊。刘主任，这事你不要管了，交给我就行了。”
话音刚落，徐梦晴挺胸出来道：“你们既然要抓人，就抓我好了。我是他们的代表。”
王更生看一眼娇滴滴的徐梦晴，嘿地笑了，道：“美女，你谁啊？这没你的事，站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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