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云打交道不算少。
不过去他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上门，更是第一次见到他家人。
他孩子并不在南城，他妻子是个很婉约的女子。
相貌中等，身材有些微微发福，并不在机关单位中上班。
十分有气质，温和而不懦弱。
给我开门后，了几句客气话，就拎着包出门是买菜。
谢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一本三国演义。
这玩意原版我看着有些吃力，虽也是白话，但那时候的白话和现在有所不同。
“谢书记，播州那边的冬毛尖，你尝尝。”
谢云放下茶杯，看着推过去的茶叶盒子，玩笑道，“真是茶叶啊？”
我摇摇头，“不是，全是现金，一盒子的老人头。后面就跟着市里面大领导，我准备坏你呢。”
与徐林相反的是，我和谢云的关系最近越来越亲近。
开始能开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
谢云轻轻用指头点了我几下，哈哈一笑。
“先等下，我把这个章节看完。”
我伸出头瞅了一眼，谢云现在看的是三国演义的一百七十回。
谢云有这个心情，我肯定不会扫他的兴致。
拿过烟灰缸放在手里，坐在他旁边吸烟等待。
他看得很细致，差不多半个时后，我抽了三支烟，谢云才把书合上。
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了。”
“人都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这三国我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每次看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没有看过三国和水浒原着。
初中时候倒是看过巴掌大的‘豆腐’书。
就是没有颜色的人书。
有些字都模糊成一团。
“谢书记，你是准备啥时候去林山县那边。”
谢云摇摇头，“要下半年了，不过眼下你真愿意把精力都放到林山县去啊。”
我苦笑一声，没有作答。
王大祥的事情谢云知道得很清楚。
“原先办赵三先生不难，他背后那人马上要倒台了。”
“只是现在变得有些复杂，赵三先生和一些人捆在一起。”
谢云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抚动，不急不缓继续道。
“反倒是你麻烦了，我去林山那边，那些人混在一起，你恐怕不好受啊。”
几年宿怨的赵三先生，重返南城的皇太极，更别单拎出来，都让我一个头两个大的罗阎良和许仙林。
真如谢云的那样，他走了我日子不好过。
谢云这些话，也是在隐晦的提醒我。
该放手时就放手。
谢云再厉害，作为个场面上的人，也不可能帮我去把这些人给扫了。
再，许仙林搞了这么多年走私，他背后关系未必不硬。
不定他的靠山，跟谢云的靠山比起来，也不弱。
“谢书记，你放心，不管情况好还是情况坏，别的不敢，林山县那物流站，我肯定会开起来。”
“绝对不是逼得没路走了，把你要去的地方当做避难所。”
谢云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
几年时间下来，我再面对他时，也不需要句句表忠心。
有那么一两句也就足够了。
于是，我起了和徐林的事。
本以为谢云会给我一点意见，起码提点我几句。
没想到，在我完整件事后，谢云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阴沉。
“罗平，那个狗屁苗城，你不准碰。”
我错愕的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谓。
谢云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自然而然的涵养。
我很少见他这么粗鄙的话语。
而且，他向来有种不顾我死活的平静福
以前我觉得大的事情，比如在菜市场算计赵三先生那次。
数条人命永远留在菜市场里面。
这样的后果，在他嘴里也不过是一句：罗平，你不知道的权力的可怕。
或许这就是权力给他带来的自信。
但这次我提起这个苗城，谢云变得很不淡定。
“谢书记，我没有碰，只是想要物流……”
我话还没完，谢云声音变得更加严厉。
“也不行！”
“那个湘省来的老板，你也不要碰。”
这下我是真接不上来话了。
不知道谢云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谢云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起身让我跟他进书房，关上房门后。
他才让我坐下，声音恢复先前那种平淡。
“罗平，还记得我过年之前，你徐林让你去播州办事，我问你，我叫你回来你回来不吗？”
我点点头，这我自然记得。
谢云目光扭转，变得有些复杂。
“其实那时候我就想跟你，你最好离这个徐林几条河几座山，别再和他混一起。”
今谢云的状态很反常。
我心翼翼，试探性问道，“你和徐林有矛盾？”
谢云冷笑一声，“矛盾？”
“你以为我是媳妇啊，闹了矛盾要争宠，逼你站队啊？”
我龇了龇牙，不敢接话。
谢云深出一口气，他眼神闪烁几下后，才轻声道。
“我们一直是贫困省份，每年都要靠中央拨款下来，除了维持当地财政，更多的是要我们发展经济。”
“养儿子都只养十几二十年，也不可能年年都靠中央拨款过日子，拨款下来，也就要自己发展。”
中央给我们拨款，这个我以前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是去年谢云跟我起税法时，提了一嘴。
当时原话是，92年税收太少，连给我们黔州拨款的钱都没有，这让向来以铁血着称的朱老，下定决心改革税制。
我以前不知道，是因为拨来的钱去什么地方，连个影子都没人看到。
这还知道个毛啊。
“这钱拨下来，用到什么地方，都需要向中央报告，这是公家的钱。”
谢云得很模糊，没有这笔钱具体叫什么，放在什么部门手里。
“加上徐林前面整那个江上酒店，到处让场面上的人去玩，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我很久没有这么茫然过了。
有种哈儿（傻子）解方程式的迷茫。
我摇摇头，“不懂。”
真不懂，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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