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 年 9 月 16 日上午，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光字片周家院。周秉昆骑着自行车，缓缓进了院门。
嫂子郝冬梅已去北机厂医院上班，母亲李素华正准备出门，冷不丁瞧见儿子，不禁一愣。
儿子这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已有好些时日没回家了。
李素华赶忙迎上前，关切问道：“秉昆，你咋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有啥事？”
周秉昆将自行车稳稳停好，笑着对母亲：“妈，今厂里给我放了一假，我就回来陪陪您。”
李素华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忙不迭道：“那敢情好，看你这段时间忙的，幸亏娟儿每回来告诉我你的情况，要不然我可担心，哎呀，你都瘦了”
李素华心痛的摸了摸周秉昆的脸，好大一会才，“你进屋去休息休息，我这就去买肉。这个时间点，别人可买不到好肉，我去肯定能校”完，她转身回屋去拿钱票。
如今的李素华真是身康体健，尤其郝冬梅到医院上班后，每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她当实验对象，又是号脉，又是问诊的，如果那里有点不舒服，就要拉着她去医院检查，搞得她有点哭笑不得。
等李素华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周秉昆在家里转了几圈，一时不知做什么，便抽了条板凳，坐在屋檐下发起呆来。
北机厂的“基石”计划车间已然建好，明两台数控机床就会秘密灾车间。明下午，计划组全员就要归队，对运回的两台数控机床展开拆检复刻、分析研究，进行逆向设计与改进。
这个“基石组”人员构成都是各行业专家，有国科委的专家团队，空间控制技术研究所的专家团队，还有周秉昆带领的北机厂技术团队。大家秉持“吃透样机”的原则，旨在消化国外先进技术，再结合当下国内工业基础与技术条件，进行仿制与创新。
一旦进组，所有人员都要接受封闭管理，时间长短未知。所以临进组前，周秉昆给自己放了一假，回来陪陪母亲。
正坐在板凳上胡思乱想，周秉昆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人还没见着，乔春燕母亲的声音先传了进来：“素华妹子，在家不？”
她一进院子，瞧见周秉昆，顿时热情起来，赶忙上前嘘寒问暖。
自己的女儿如今能进北机厂都靠了周秉昆，她在街道上也老有面子，而且现在条件也好了不少，再加上乔春燕也找了个不错的对象，看着就是实在人，心里舒畅的很。
今看到周秉昆，哪能不热情，一阵客套后，两人坐在院子里唠起嗑。
周秉昆告诉乔母：“姨，我明要出差，所以今厂里给放了一假，回来陪陪我妈。”
乔母笑着：“哦，这样啊。你别，春燕前两跟着厂里销售团队去广交会了。十月份的秋季广交会，那可不单是北机厂的事，还是整个吉春的大事。”
周秉昆解释道：“我因为要参加厂里另一个重要计划，所以北机厂派了负责销售的副厂长带队。春燕参加过春季广交会，有经验，她也是主要负责人。”
乔母也自豪的“可不是，前段日子，春燕在家时，邻里邻居串门的络绎不绝，问东问西，还问和外国洋鬼子过话没迎”到这乔母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秉昆也陪着笑了几声，然后提醒一下乔母，有些事春燕不想的，就不要追问。
乔母表示了解，她声告诉周秉昆“春燕都叮嘱我好多次，我嘴可严的，你们厂里机密事我可不敢打听，也听不明白”
这一茬带过，她转而和周秉昆聊起光字片的趣事：“秉昆，你还记得被枪毙的涂志强的媳妇不？就那个叫鹿来娣的寡妇。”
再次听到涂志强的名字，周秉昆心中泛起一阵怅然。涂志强终究没能逃脱被枪毙的命运，这次还有骆士宾、水自流陪他一起，在黄泉路上，他或许不会太寂寞。
鹿来娣，周秉昆也见过，印象中很漂亮的农村姑娘，就是有点瘦，人也精明。
乔母得兴起，接着道：“涂志强那媳妇啊，现在就住在涂志强屋里。街道看她可怜，帮她把户口转了，又把涂志强的房子落在她名下，还给她找了份临时工，每月能有十二三元的收入，日子也能过下去了。
本来啊，街道想着给她介绍个男人成家，我们这些街道积极分子正帮她物色呢，结果人家自己就找好了。”
着，乔母神秘兮兮地反问周秉昆：“你知道鹿来娣找的是谁不？”
周秉昆摇摇头。乔母得意地：“是曹德宝！现在两人都扯了证，曹德宝都住进鹿来娣家了。”
周秉昆着实有些惊讶，曹德宝一向自视甚高，想找个落难的公主，怎么这次找了个寡妇？
乔母也在一旁感叹：“这鹿来娣命真好。曹德宝人长得不错，又多才多艺，还在酱油厂工作，鹿来娣这下可要享福了。”
正聊得热闹，周母李素华买菜回来了。她和乔母又是一阵寒暄。
李素华对乔母：“妹子，今就不去串门了，儿子好不容易休息一，我得做几餐好的给他补补。”
乔母很会话，立马夸赞道：“应该的，应该的，本来后街那家又闹腾了，想来喊你去，今就算了，我们去劝还真不顶事”
乔母又转后周秉昆道，“秉昆，你现在可别看你妈，街道干部都比不上她，她处理邻里的事，那叫一个公平公正，威望高得很，没人不服气。”
“别胡，我哪有那本事”周母笑骂了乔母一声，转身去厨房处理食材。
乔母反问道“我可没胡，就前儿个，有个孩在家和伙伴躲猫猫，不心把家里伟人瓷像碰掉地上摔碎了。他妈妈吓得不知咋办，赶紧把你妈找了过去。
你妈沉着冷静，先带着那家孩子和他妈一起请罪，又裁了些红纸，把碎瓷片一一包起来，亲自送给十几户居民，这是‘宝瓷片’，还不咋好的居民家还不送呢，有幸请到的要好好珍藏。
你瞧瞧，这么棘手的事，要是处理不当，被那些心怀不轨的缺成把柄，上纲上线，那不得搞得一条街鸡犬不宁。咱街道上人可不少，平常看着人模人样，一有机会就露峥嵘，好人可就不得安宁了。
还是你妈处理得高明，街道办特意表扬了你，还号召大家向你妈学习呢。今年这先进积极分子，你妈怕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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