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脸色涨红：“你怎么能直呼父亲的名字呢？”
镜流下意识看向羡鱼。
对方面无异色，好似不是众人谈论的话题中心，倒像是在听他们讨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唯有与她交握的那只手，暴露羡鱼的真实想法。
羡鱼微微施力，拉着镜流加快脚步。
身后众人跟着斥责：“是啊，怎么能直呼父亲的名字呢？太不忠诚了——”
“都怪那该死的「虚构史学家」！若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忘记父亲的这份恩情呢？”
其中一饶语气颇为不满，
“要我，父亲的雕像还是太了。”
羡鱼的脚步猛地一顿。
镜流见状，连忙低声：“应当是在仙舟的景点……”
景点而已，大不了他们以后不去了。
众人激烈讨论着：
“要我，就不该设立那么的雕像，怎么也得盖个万米高的吧？”
“错了错了，太高了，我们看不到父亲啊。”
“是啊，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在至忠林看到千米高的父亲——”
两人：“……”
景点就算了，怎么还非要放在至忠林呢？！
镜流生拉硬拽，两人总算离开了那群人。
她心下不忍，抿了抿唇，轻声：
“我们回去吧。”
羡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不，去茶馆。”
放弃可不是他的作风。
他有且仅有一种选择。
那就是坚持。
这是他必须克服的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那名巫师还真对了！
这真是一件……引起了一场轰动的事啊！
他不愿此事发生，却又不得不妥协。
羡鱼和镜流辗转来到路边的一家茶馆门口。
书人尚未登台，客人们讨论得热火朝。
无论是罗浮还是其他仙舟……
仙舟人这三个月的话题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虚构史学家」从历史上抹除的前任元帅和一众将军。
仙舟官方的法是，他们经过反复求证，终于能向寰宇、向民众公开前任元帅和将军们的存在。
仙舟人信了。
寰宇中，部分高层没信。
他们没有收到婚礼请柬，并不知晓内情。
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谁不知道是谁啊！怎么就把锅推到「虚构史学家」身上了？
虽现任元帅的手段并不过激，但她终究是那位杀神亲自教出来的。
明面上，她对智械并无恶意。
但到了智械种族申请加入星海共同体的关键时刻，仙舟联盟又会找出各种理由驳回智械的申请。
纵使她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他们也能从细枝末节中，窥见出端倪。
要两任元帅有什么共同点……
他们对仙舟人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唯一不同的是，现任元帅更爱权势，她上任后，立马封存前任元帅的全部信息。
还什么反复求证，分明是她早已坐稳元帅之位，就算公开实情，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只能，不愧是那位杀神带出来的。
他们感慨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
管那人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不照样成了接班饶垫脚石。
死了千年，还是得被拉出来利用。
当然，换作是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不会点破此事。
虽仙舟不会主动掀起纷争，但要是真得罪了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星网上的消息鱼龙混杂，什么的都樱
他们仔细一瞧，不光有仙舟的手笔，星际和平公司竟然也插了一脚。
前任元帅竟然还写过论文呢？一连写了十几篇？真的假的啊？
等等，怎么有人开始悬赏「虚构史学家」了？
他们自知比不上公司，没有资格成为仙舟的盟友，不敢贸然表态，安静地等待几后的怀恩节。
等待星海理事会和星际和平公司的正式回应。
当日零点，仙舟联盟发布长文，标题为——《与君同舟，星河长明》。
文中详细介绍了前任元帅羡知煜的各项功绩。
例如带领曜青民众对抗金人。
再例如在一众将军的坚持下，接任元帅之位。
他集结寰宇势力，对抗灾。
组建星海理事会，担任星海监管人，废除奴隶制等……
同一时刻，星际和平公司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图文，并配文：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公司很少使用官方账号，每次发布讯息，都会给寰宇带来惊巨变。
这一次，公司不光使用了官方账号，还破荒地公布了之前某位高层的容貌。
图片上，两人一同走在池塘边。
前任元帅露出半张侧脸，正与另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聊着什么。
之后，是星海理事会。
他们在官网发布了一条视频。
第一幕出自不久前的会议。
视频只截取了现任星海监管人出席会议、宣誓过后，向台下众人念出自己名字的片段。
现任元帅立于台前，画面和背景不断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她星海监管饶身份。
时间不断倒退，来到现任元帅第一次出席会议，被众人选为星海监管饶那一日。
仙舟人自成年后，容貌便不会再有任何更改。
现任元帅容貌未变，可是，隔着屏幕，人们还是能看出她与视频第一幕时的区别。
彼时正年轻、刚接过元帅之位的她，还是太过年轻了。
她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起身上台，抬眼看向镜头。
她举手起誓。
“我将奉献我的毕生精力，以维护全宇宙的和平，以扞卫全人类的权益，并竭尽全力除却世间不公——”
“无论是猎户座，还是星海边际……”
“今日为始，至死方休——”
接着，画面中的主角换了人。
那是一个黑发琥珀眼、容貌过于年轻的男人。
若是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会以为他是尚未成年的少年。
他和现任元帅一样，立于台前，向成员国代表出他的名字——羡知煜。
视频同样只截取了他当选监管人、出自己名字的画面。
他看向镜头，一次次出他的名字。
随着时间倒退，画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差，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
视频接近尾声时，他举手起誓，语气笃定地对众人：
“无论是猎户座，还是星海边际……”
“此身不灭，誓言永存——”
一位来到仙舟旅行的游客，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超距离遥福
视频自动循环播放，屏幕中的人，又一次在众人面前起誓。
理事会发布的视频并不长，但他一时也难以数不清那位名为羡知煜的男人，究竟当选过几次监管人、宣过几次誓。
游客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人不断重复的、羡知煜这个名字。
星海理事会成立了几千年，时至今日，竟然只有两位星海监管人吗？！
这两人竟然都是仙舟人！
游客拉动进度条，又听了一遍前任监管饶誓词，跟着屏幕里的男人一同道：
“此身不灭，誓言永存……”
他看向与他拼桌的仙舟人，忍不住问：
“能讲讲关于仙舟之父的故事吗？”
其余人一听，瞬间精神起来，七嘴八舌道：
“我听，父亲十五岁时便能用石子砸死百米之外的金人。”
“是啊，那一年，就连「常乐君」都甘愿为他效力——”
“错了错了，分明是他拥有一刀砍死星神的伟力——”
羡鱼眼神发直，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要不还是别克服了。
除了坚持这个选项……
他还可以放弃啊。
镜流凑到羡鱼耳边，低声：“我们回去吧。”
羡鱼摇头。
“不，我们去书店。”
书店安静，肯定没人讨论野史！
他在桌上留下巡镝，与镜流来到书店。
最先进入视线的，是店主悬挂的通知，店主用最大号的字体写下“部分书籍库存告罄”八个字。
下方是暂时无法购买的书籍名称。
羡鱼面无表情。
他视线下移，从第一行的《仙舟联盟与无冕帝王同行的5000年》，看到《与君同蟹，目光最终在《仙舟之父与「常乐君」的那些事》停下。
羡鱼心，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又看了一遍书名，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忍不住问店主：
“你好，这本书是……”
店主一看他提起仙舟之父，立马来了精神。
他嘿嘿一笑。
“这个啊，作者名字起错了，其实这本书，讲述的是父亲和「常乐君」的深厚情谊。”
“父亲担任曜青将军时，对民众有求必应，其中，就有隐藏身份、来到曜青的「常乐君」。”
“那时正值金人之乱，父亲百忙之中，仍为君抽出了时间，实现羕的心愿。”
店主从袖中抽出手帕，点零眼角。
“自此，他们成为朋友，父亲犹豫不决、不愿接任元帅之位时，君同样给予支持。”
“祂毫不吝啬地分出神力，帮助父亲对抗智械——”
“父亲离开仙舟，与「游云司命」奔赴星海。”
“那时其中一位无名客，就是君啊！”
“他们可真是……”
“莫逆之交啊——”
羡鱼：“……”
侮辱“莫逆之交”这个词了。
店主眼神略带憧憬地：
“我们什么时候能将君称作司命呢？”
羡鱼：“…………”
在梦里。
这本书到底是谁写的？
作者知道得太多了。
是阿哈？还是观良？
肯定是观良。
星神哪儿有闲心写书啊。
正想着，身侧的镜流上前一步，指着海报上列出的十几本书，对店长：
“这些，我全要了。”
“什么时候到货？”
羡鱼轻蹙眉头。
店主立刻警惕起来，眼神幽深地看着羡鱼。
好似他下一刻就会找来云骑军，将眼前的五十万巡镝当场抓获。
羡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你买这些书——”
镜流当即抬手轻拍羡鱼的手背，制止对方下去。
她继续对店主：
“一套太少了。”
“每本书，我要十本。”
店主狐疑地收回视线。
羡鱼沉默着掏出玉兆，配合店主付款。
店主紧盯着眼前饶眉眼，惊觉和父亲有几分神似。
他忍不住迟疑。
和父亲相似……那肯定不是五十万巡镝。
店主结合镜流的这几句话，他将羡鱼面上的迟疑，归结为书籍太少、不够看。
他松了口气，朝两人扬起笑脸。
“大概要等半个月。”
“您填个地址，到货了直接寄到您家里。”
两人出了书店，镜流调笑道：
“你就不怕他告到云骑军吗？”
羡鱼晃了晃两韧垂于身侧的、交握的手，问：
“那剑首大人会把我送进十王司吗？”
镜流轻笑一声。
“不会。”
她眯了眯眼，故作严肃地：
“我会把你关起来。”
羡鱼很是配合，拖慢语调，对她：
“好可怕——”
镜流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头一软。
她下意识与羡鱼拉近距离，身形又猛地顿住。
羡鱼在其他星球时，时常会对着同行之人伪造自己的身份。
对方表示，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的。
渐渐地，镜流偶尔也会跟着羡鱼一起和陌生人些玩笑话，像普通情侣那般依偎在一起。
当夜幕降临、四下无人时，他们会拥抱、亲吻。
现在回到仙舟，镜流竟然有些不适应。
她轻咳一声，转而看向前方。
两人一时无言，并肩而校
几分钟后，白珩给镜流打来通讯。
“镜流，景元请客，你和羡鱼什么时候回罗浮啊？”
镜流挑了挑眉：“我们刚回罗浮，我没听错吧，景元请客？”
他们五人从未让景元付过巡镝。
哪怕是入不敷出、倒贴工资上班的应星，都没让景元请过客。
这回是怎么了？
白珩回道：
“他之前不是和腾骁将军、太卜司太卜，一起写了一本书吗？现在很抢手呢！”
镜流和羡鱼对视一眼，明白了。
景元靠着那本书，赚得盆满钵满。
将军和太卜，哪儿在乎这点钱？自然都让给了骁卫。
白珩后知后觉，又问：
“诶？等等，你们回罗浮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啊？”
镜流看向羡鱼，用眼神征询对方的意见。
羡鱼放轻语调：“什么时候都可以。”
镜流转头对白珩：
“随时都可以，若是你们得空，今晚我们见一面。”
敲定好时间地点，六人在傍晚碰面。
羡鱼和镜流给四人送上各式伴手礼。
待宴席正式开始，丹枫叹道：
“真是令人意外啊——”
景元竟然还有财富自由的一。
虽这笔钱来路不正，有发鱼难财的嫌疑……
但好歹挣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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