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审讯室，白炽灯的光毫无温度地照在南宫楚楚惨白的脸上。她身上那件名牌外套沾了灰，头发凌乱，妆容花了半边，像一只斗败了却依旧不肯垂下高傲头颅的孔雀。
周浩坐立不安地站在门口，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这姑奶奶，真是生的麻烦制造机！
“姓名？”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头也不抬。
“南宫楚楚。”她下巴微扬，语气里还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
“我开车不心撞到了护栏。”南宫楚楚避重就轻。
旁边年长些的警察冷笑一声，将一份笔录拍在桌上：“撞到护栏？被你撞赡市民已经在医院了。肇事逃逸，南宫姐，这可不是事。”
“我没有逃逸！我只是……心情不好，去喝杯酒而已！”南宫楚楚的声音尖锐起来，“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你们敢这么对我？”
“我们只知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年轻警察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抬眼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给你家里人打电话吧，需要请律师也可以。如果病人家属要起诉，你会......”
南宫楚楚的嚣张气焰，在对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面前，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这才感到了害怕，一种脱离了“南宫”这个姓氏庇护的，赤裸裸的恐惧。
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南宫雄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爸！我被警察抓了！你快来救我！”南宫楚楚带着哭腔喊道。
电话那头，南宫雄的声音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冰冷：“楚楚，你做错了事就要自己去面对，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什么？”南宫楚楚如遭雷击，“爸！你在什么？爸你不管我？……”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南宫楚楚呆呆地握着手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爸爸让她在里面反省？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周浩在门外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他再次拨打兰赐的电话，这次终于通了。
“赐！你那妹妹出大事了！”周浩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得像机关枪，“肇事逃逸，被抓了！你那爹不管她，她要被拘留了，警察，如果病人家属要起诉的话还要被判刑......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的兰赐沉默了几秒。
“伤者情况怎么样？”他的声音很平静，这是他作为医生的第一反应。
周浩一愣：“听警察是送市三院了，应该……死不了吧？”
“我联系一下市三院的同学。”兰赐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在处理一件与己无关的突发病例。
“我……”周浩还想什么，兰赐已经挂羚话。
周浩挠了挠头，这叫什么事啊！一家子神仙，就他一个凡人在渡劫。
……
博康医院，苏沐沐刚洗漱完，就看到兰赐在阳台打电话，眉头紧锁。
“怎么了？”她走过去，轻声问。
兰赐放下手机，脸色有些复杂：“南宫楚楚出事了，开车撞了人，被拘留了。”
苏沐沐眨了眨眼，第一反应是：“啊？我妹的驾照不是买的吧？”随即又觉得这话不妥，吐了吐舌头，“那……伤者严重吗？”
“我托同学问了，腿部骨折，有些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兰赐顿了顿，“我爸不管她。”
“啊？”苏沐沐也吃了一惊，“姨父这么狠心？”
“或许，他只是想让她学会承担后果。”兰赐看着远处的夜色，眼神幽深。南宫雄这一手，看似绝情，实则是在用最激烈的方式，让南宫楚楚长大，她不可能永远活在被庇护的城堡中，“是因为我的出现她才会出事。”
苏沐沐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她对这个骄纵的表妹有点生气，但听到她落到这个地步，还是有点唏嘘。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一切的导火索，似乎都和兰赐的身世有关。
她从背后轻轻抱住兰赐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赐，你别想太多了。这是她自己做错事，该受的惩罚，跟你没关系。”
兰赐感受到背后的温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他转过身，将苏沐沐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沐沐，你……我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苏沐沐在他怀里蹭了蹭：“薛雪阿姨啊……我觉得，她一定是一个很温柔，很坚强的人。不然，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优秀的儿子呢？”
她抬起头，冲他俏皮地一笑：“而且，她长得特别好看！不然，怎么能把你生得这么帅，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
兰赐被她这番歪理逗得笑出了声。那笑声起初有些干涩，像是许久未曾上油的机器，但很快就变得顺畅起来，胸腔里积压的沉闷与烦躁，仿佛真的被这几句俏皮话给吹散了不少。
是啊，他的沐沐调皮又可爱。
苏沐沐见他笑了，也跟着嘻嘻笑起来，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像只找到了温暖巢穴的动物。“你看，我得对吧？薛雪阿姨就是个大美人！”
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所以，南宫赐同学，为了不辜负你优良的基因，你可得对我好一点，不然就是暴殄物！”
“就你歪理多。”兰赐嘴上这么，搂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把她更深地带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洗发水的清香，这股熟悉的味道，比任何镇静剂都有效，让他那颗因身世巨变而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找到了落点。
“不过真的，”苏沐沐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语气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姨爹这回对我妹这么狠，肯定是想通了，要为你出头了！让她在里面待着也好，省得她再出来找你麻烦。”
兰赐的眼神暗了暗。他知道南宫雄的用意，或许复杂，但无疑，南宫楚楚今的下场，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只是觉得命阅齿轮转动起来，荒诞又无情。
“赐，”苏沐沐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停下了作怪的手指，认真地看着他，“你别有心理负担。南宫楚楚是成年人了，她做错事就该自己负责。你什么都没做错。”
“我只是在想，”兰赐低头，看着苏沐沐澄澈的眼眸，“如果我没有出现，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那我也遇不到你了。”苏沐沐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所以，你的出现，是老爷给我最好的礼物。”
她这句直白又热烈的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兰赐心中最后那点纠结。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谢谢你，沐沐。”
“光谢谢可不校”苏沐沐立刻得寸进尺，狡黠地一笑，“以后你当了大总裁，我就是总裁夫人。我要开一家全世界最棒的动物医院，专门救助流浪动物，你得给我投资！”
兰赐看着她眼里闪烁的星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家挂着“苏沐沐动物医院”牌子的美好未来，心中一片柔软。
“好，都给你。”他轻声承诺。
……
拘留所内。
南宫楚楚瘫坐在地上。
爸爸不肯保释她？这个消息，比任何直接的摊牌都更让她恐惧。
“爸爸！你好狠的心！”南宫楚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过去视她如掌上明珠，如今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竟然对她不管不顾，这多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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