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沐来找他？或许只是路过顺便问问。赐翻开书页，将这个插曲抛在脑后。他和她，就像两条短暂相交后便会无限延伸向不同远方的直线，没有必要过多在意。
第二，赐利用课间和午休的时间，开始构思“启明计划”需要的个人陈述。这比解剖学上的神经走向更让他费神。
写什么？写兰家的不堪？写自己如何死里逃生？
不行，那太像卖惨，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陈述事实，展现自己对医学的热爱和对未来的规划。他需要的是资助，不是廉价的同情。
笔尖悬在草稿纸上，迟迟没有落下。他想起了王老师的鼓励，想起了辅导员李老师温和的目光，还有林师兄给予的机会。这些是真实的，是温暖的。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傍晚，赐再次来到实验室。林伟果然已经准备好了要教他的东西。
“过来。”林伟站在一台离心机旁，朝赐招了招手。
赐走过去，目光专注。
“这是离心机，用来分离不同密度的物质。”林伟指着机器，“操作不难，但有几点必须注意。首先，样品管必须对称放置，保持平衡，否则高速旋转时会损坏机器甚至发生危险。”他拿起两个装有液体的试管，示范着放入离心机的转子中，确保它们处于相对的位置。
“其次，盖子一定要盖紧锁好。”他演示了如何锁紧盖子。
“最后，设定好转速和时间，确认无误再启动。”
林伟按了几个按钮，离心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开始运转。
“看明白了？”林伟看向赐。
“明白了。”赐点头，将步骤在心里默记了一遍。
“好，这批样本需要离心五分钟。”林伟指了指旁边架子上的一排试管，“等下你来操作下一批。”
五分钟后，离心机停止旋转。
林伟打开盖子，取出试管。原本浑浊的液体已经分层，底部沉淀着一些细胞样的物质。
“看到没？这就是分离后的血清和沉淀物。”林伟将试管递给赐，“接下来是分装。用移液枪吸取上清液，注意不要吸到底部沉淀，然后分别装到这些标记好的管里。”
他拿起一支移液枪，演示了如何调节容量，如何吸取和打出液体，动作精准流畅。
“这个需要非常心，不能交叉污染，每个样本对应的管要核对清楚。”林伟强调，“你试试。”
赐深吸一口气，他模仿着林伟的样子，他的手很稳，动作虽然生涩，但没有丝毫颤抖。
林伟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直到赐分装完第一个样本，他才开口：“还行，继续吧。这批都归你处理。”
“是，林师兄。”赐应道，继续埋头工作。
专心致志的赐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林伟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回来看了一眼，见赐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进度虽然不快，但准确无误，便没再打扰，只是在旁边整理起了实验记录。
晚上十点，赐终于处理完了最后一管样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了，今就到这。”林伟的声音传来。
“好的。”赐放下移液枪，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和脖子。
走出实验楼，夜空格外清朗。
虽然身体疲惫，但掌握新技能的充实感让赐心情不错。
回到宿舍，刘斌正捧着手机看得眉开眼笑，陈默在台灯下看书，周浩的屏幕依旧闪烁着代码的光芒。
“赐，今学到新东西了？”陈默抬头问道，他似乎看出了赐和平时略有不同的神情。
“嗯，学了离心和分装。”赐边收拾东西边回答。
“可以啊兄弟！”刘斌放下手机凑过来，“越来越专业了！以后就是兰医生了！”
赐笑了笑，没接话。
周末，赐依旧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
周日上午，他刚从图书馆出来，打算去食堂吃午饭，在通往食堂的路上，又一次遇见了苏沐沐。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画袋，旁边还跟着上次见过的王燕妮教授。
“兰赐？”苏沐沐先看到了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脚步停了下来。
王燕妮也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赐身上，依旧是那种客气中带着审视的眼神。
“王教授，苏沐沐。”赐停下脚步，礼貌地点头。
“这么巧，去吃饭？”苏沐沐笑着问。
“嗯。”
“我们也是，刚写生回来。”苏沐沐扬了扬手里的画袋，“对了，上次跟你我姨妈想谢谢你……”
“沐沐，”王燕妮打断了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赐，“赐同学很忙，学业为重，不用总惦记那些事。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比什么感谢都强。”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却无形中划清了界限。
赐心里了然，面上不动声色：“王教授的是。那我先去食堂了，王教授再见，苏沐沐再见。”
他没有再看苏沐沐脸上那瞬间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失落，微微颔首，便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步履平稳，背影挺直。
“姨妈……”苏沐沐看着赐离开的背影，声抱怨了一句。
“好了，不是跟你了吗，你们不是一路人。”王燕妮拍了拍她的手，“走吧，吃饭去。”
赐走进食堂，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要了一份最便夷套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食堂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他安静地吃着饭，心里很平静。
王燕妮的话，反而让他更加确定，自己不需要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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