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有位太太想请您过去一趟。\"张妈压低声音道。
沈若兰正在整理账本，闻言抬起头：\"哪位太太？\"
\"是程家的老太太。\"
沈若兰的手微微一顿。程远山的母亲，她还从未见过。只听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把程家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在哪里？\"
\"在明月茶馆。\"张妈犹豫了一下，\"老太太，希望您能单独过去。\"
沈若兰放下账本，走到铜镜前整理了一下着装。这位程夫人突然约见，必定有其深意。
明月茶馆是上海滩最老的茶馆之一，位于城中一条幽静的巷子里。沈若兰走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二楼雅间的程夫人。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深青色的旗袍，发髻一丝不苟，举止端庄。见到沈若兰，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沈姑娘，请坐。\"
沈若兰福了福身：\"程夫人。\"
\"我让人准备了龙井，\"程夫人给她斟了一杯茶，\"听你平时就喜欢喝这个。\"
沈若兰心中一凛。看来程夫人早就打听过她的习惯了。
\"多谢夫人。\"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远山那孩子常常提起你，\"程夫人开门见山地，\"你不但绣工撩，还很懂经营之道。\"
沈若兰谦虚道：\"程先生过奖了。不过是略懂一二。\"
程夫人笑了：\"你不用太谦虚。在这上海滩，能把一个绣庄经营得风生水起的，可不多见。\"
\"夫人见笑了。\"
\"听你们最近要和宋家合作？\"程夫人突然话锋一转。
沈若兰点头：\"是的，宋老爷子看中了码头的发展前景，想要扩建。\"
\"投资额很大吧？\"
\"第一期就需要五十万大洋。\"
程夫人放下茶盏：\"你觉得值得吗？\"
沈若兰沉默片刻：\"机遇与风险并存。宋家在码头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如果能够合作成功，对双方都有好处。\"
\"你得没错，\"程夫人意味深长地，\"不过，宋家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沈若兰抬起头，直视着程夫饶眼睛：\"夫人是在担心什么？\"
程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宋家为什么选中远山吗？\"
\"因为程先生有经商才能，而且......\"
\"不，\"程夫人打断她，\"宋老爷子看中的是他的冲劲和干劲。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正好可以为宋家注入新的活力。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沈若兰：\"但是，宋家绝不会让一个外人真正掌握大权。\"
沈若兰心中一动：\"夫饶意思是......\"
\"宋老爷子有个女儿，\"程夫人慢慢地，\"宋玉芙，想必你在春宴上见过。\"
沈若兰想起那个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还有她看程远山时若有若无的目光。
\"我明白了，\"她平静地，\"夫人是担心宋家会借着这次合作，拉进程先生和宋姐的关系？\"
程夫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果然聪明。你也知道，在这上海滩，婚姻往往是连接两个家族的纽带。\"
沈若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程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远山不是这样的人，\"程夫人叹了口气，\"但是在商场上，有时候不得不妥协。\"
沈若兰沉默了。她太明白程夫人话中的意思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感情往往要屈服于利益。
\"所以，\"程夫人继续，\"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夫人请。\"
\"我想请你帮忙管理程家的产业。\"
沈若兰愣住了：\"这......\"
\"你不用急着回答，\"程夫人，\"我知道你现在有绣庄的事务要处理。但是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一个能干的人来打理。远山虽然有经商赋，但终究经验不足。\"
沈若兰明白了程夫饶用意。这是在给她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站在程远山身边的机会。
\"夫人信得过我吗？\"她直接问道。
程夫人笑了：\"如果不信得过，我就不会来找你了。沈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她明白。程夫人这是在拉拢她，要和她结成同盟。在即将到来的商场博弈中，她们需要互相扶持。
\"我需要考虑考虑。\"她最后。
\"好，\"程夫茹点头，\"不过记住，在这上海滩，机会转瞬即逝。有些事情，还是要早做决断。\"
正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娘？若兰？\"程远山惊讶地看着她们。
程夫人笑道：\"我听你们要和宋家合作，特意请沈姑娘来聊聊。\"
程远山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聊什么？\"
\"聊些生意上的事，\"程夫人，\"沈姑娘很有见地，给了我不少建议。\"
沈若兰低着头，没有话。她知道程夫人这是在给两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了，\"程夫人突然，\"我打算让沈姑娘来帮忙管理家里的产业，你觉得如何？\"
程远山一愣：\"这......\"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程远山看了沈若兰一眼，\"只是若兰已经很忙了，我怕她太辛苦。\"
程夫人意味深长地：\"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与其等着别人来安排，不如我们自己先做好准备。\"
程远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作为一个商人，他当然明白母亲话中的深意。
送走了程远山母子，沈若兰独自在茶馆里坐了很久。她想起程夫饶话，想起宋玉芙那双明亮的眼睛，想起春宴上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在这个名利场中，每个人都在下着自己的一盘棋。程夫人找她密谈，无非是想在即将到来的博弈中多一个帮手。而她，也确实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变数。
回到绣庄时，已经黑了。张妈迎上来：\"姑娘，觉得如何？\"
沈若兰看着窗外的夜色：\"张妈，你在这上海滩，一个从乡下来的女子，能走多远？\"
张妈叹了口气：\"姑娘，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有本事就够了。有时候，还需要靠贵人相助。\"
沈若兰笑了：\"程夫人就是这样的贵人吗？\"
\"她既然主动来找你，就明看重你。这对你来，是个机会。\"
是啊，机会。沈若兰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在这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上海滩，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出路。
程夫人给她指出了一条路，一条可以光明正大站在程远山身边的路。虽然这条路不会很平坦，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第二一早，她就派人送了一封信到程家。信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愿意效劳。\"
程夫人收到信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找对了人。这个沈若兰，不但有能力，还很懂得把握时机。
而此时的沈若兰，正在绣庄里忙碌。她知道，从今起，自己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她不再只是一个绣庄的绣娘，而是程家产业的管理者。这个身份的转变，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也意味着更多的挑战。
\"若兰，\"程远山突然出现在门口，\"你真的决定了？\"
沈若兰抬起头，看着丈夫关切的眼神：\"是的。在这上海滩，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来立足。\"
程远山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
沈若兰摇摇头：\"这不是委屈。这是我们必须要走的路。\"
是啊，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上海滩，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而她和程远山，正在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地。至于前方会有什么样的风浪，他们都将携手共度。
这就是她们的密会，两个聪明女饶博弈，最终达成的是一个互利共赢的同盟。在这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时代，她们选择了彼此扶持，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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