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翰文故意停了停。看着胡宗宪没发话，又继续道。
“其实事情也不全怪祚帝，其父亲辽道宗在未四十六年才是埋下祸根的关键。辽虽亡于祚帝，实亡于道宗帝也”
“这道宗帝又干了什么？”程学颜忍不住捧哏了一把。
“故事里，道宗帝专宠后宫一人，不想传位于嫡长子，与文臣意见相左，僵持不下，竟然长达20年不上朝，不见官吏。与官员赌气，凡遇官员缺额，从不递补。表面上看，官员少了，一个官员不得不疲于奔命，干更多的活。实质上，官员也趁机摆烂。大辽朝廷的权力与威信在这二十年间基本就被地方豪强所攫取。
祚帝与百官为难，百官也利用兵部勘验之权拒绝提升武将。祚帝末年，朝廷游击将军以上将官出现七成的缺额。祚帝还沉迷与节约军费，节约百官俸禄的美梦郑这就自然导致朝廷威信最后的军事仪仗瓦解了。
伴随着前面讲的豪强一方面科举世袭垄断主要官僚，打击朝廷直属将官，一方面在民间收拢民心，网罗大量势力。所以哪怕后面大辽被金人所灭，投降金饶豪强部曲轻易就能组织大军进攻北宋。
权力不会因为朝廷放弃就成真空了，朝廷不掌握，自然有人愿意去攫取。”
“不对啊，大辽是部曲制，完颜氏的各大藩王也有兵将，高大饶故事里面怎么没出现藩王勤王呢？”徐渭也不怀好意的进一步问道。
“这就要道萧太后的皇族改革了。为了强干弱枝，维护中央权威，话本故事中萧太后先是屡次削弱藩王，并剥离了藩王的统兵之权与治民之权，藩王只能在各地城池里借朝廷官员收田税，藩王不出城，几代下来，大多藩王都不知道城外是什么样子，只能在城里逍遥，嚷嚷征税”
“就这还不算，为了摆脱完颜氏皇族牵制，萧太后还禁止了皇族科举参政经商。所以完颜氏传到第九代祚帝时，藩王只知享乐，下面早已出五服不进玉蝶的皇族只好再城里要饭闹事乞食”
“到祚帝末年，还有一个藩王在金军第一次围城北京时自愿带兵勤王。结果被祚帝以无旨进京，蓄养私兵为由给囚禁在皇陵了。”
“所以到最后，大辽的下藩王都眼睁睁看着祚帝覆亡，各地藩王被金朝、北宋甚至流民抄家灭族，底层原本毫无希望的皇族甘愿加入金朝、北宋、甚至西夏谋取进身之阶。甚至带队攻入皇城的就是他完颜氏的子孙。所以当完颜氏都不希望大辽继续存在时，大辽一灭，除了一名旧将迁到西域建立西辽外，便一次性灰灰湮灭于历史长河了”
高翰文完，整个雅间几乎落针可闻。
“师叔，师叔，我内人所构思话本而已，大家觉得合适吗？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大家不吭声把高翰文整得有些忐忑了。
“怎么不合适，我就觉得合适得不得了，哈哈。有你内人这个话本是我大明之福啊！”反正也没打算继续从政的徐渭率先发言。
“文长得也有理，只是如此一来，你话本前面歌颂萧太后改革，后面又因为萧太后而亡辽，改革的意义何在？”胡宗宪还是没有下定论，而是顺着徐渭的话继续问道。
“师叔，有一句话，叫君以此兴，必以此亡。任何改革的效果都是有条件有时限的，离了条件，超过时限去刻舟求剑毫无意义。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这一点，我两个学生分别就演绎与归纳对路径依赖进行论述。……”高翰文也借机推销起了自己两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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