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邑县城东二十公里,林邑灯具厂办公楼顶层,
新装修的那间最大的办公室内,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将午后的阳光切割成几道斜斜的光柱,落在宽大但空荡的红木办公桌上,空气里弥漫着烟味、皮革味和一种压抑的焦躁。
张柏林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厂区灰扑颇屋顶和远处连绵的丘陵,这本该是他商业版图的基石,此刻却像一幅沉闷的背景板,映衬着他内心的滔巨浪。
“我儿子腿断了,你听明白了吗?他可能下半辈子都变成残废了!”
张柏林手里紧攥着最新款的翻盖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推诿,像一盆冰水浇在他燃烧的怒火上:
“柏林啊,情况我都了解了,不是我不给你办,现在真的是是特殊时期,上面抓得紧,维稳是第一位的。而且,杨波那两个厂子,是今年县里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规划内的纳税大户,人家手续齐全,土地性质变更、费用缴纳,样样都到位了,是合法合规经营,那块地皮,早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再上边也盯着呢。”
对方顿了顿,语气加重:“关键是,县里财政现在很紧张,他不是一个两个厂子的事儿,是往后整个塑料行业落户林邑的规划,要是因为你的私事,把这两个厂子折腾出问题来,影响了行业落地还有税收,县政府公务员的待遇、各项开支从哪里补?你张总的灯具厂能补上这块窟窿吗?”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张柏林的心上,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铁青,对着话筒几乎是吼了出来:“那我儿子的腿就白断了?!他才多大?!”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仿佛又看到儿子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脸色惨白,眼中充满恐惧和痛苦的样子。那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张家的独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对他的失态有些不满,但语气依旧没有松动:“柏林,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法律讲证据,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儿子的事跟杨波他们有关。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也得按程序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真没法给你开这个口子,你自己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张柏林脸上。
“好…好…你不念旧情,我也没什么好的了!” 张柏林对着早已挂断的电话,咬牙切齿地低吼。
他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股无处发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愤怒和憋屈,整个萨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双手用力揉搓着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里翻腾的全是儿子痛苦的脸和电话里看似委婉但实际上冰冷的推诿态度。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关系和财力,收拾李锐、顾大龙甚至他们背后的杨波,不过是手到擒来。他找过沙四,找过老范,甚至低声下气地试图通过官方渠道施压,结果呢?沙四推诿,老范拒绝,连他认为关系最“铁”的这位,也以“大局”、“财政”为名,将他拒之门外。
“不能白断…腿不能白断…” 张柏林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诚信赢下”的牌匾,只觉得无比讽刺,他张柏林在林邑经营多年,灯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人脉关系盘根错节,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拉下脸面去求和,结果儿子腿断了,连个回话都没有,或许......这已经是回答。
忽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劈入他混乱的脑海,他猛地坐直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财政缺钱?放他娘的狗屁!” 他低声咒骂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闷响,林邑县这几年招商引资如火如荼,特别是南边那几个大型瓷厂,早就投产了,机器日夜轰鸣,给县财政带来的税收是实打实的,怎么可能缺钱到要靠杨波那两个刚建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盈利的厂子来撑场面?什么纳税大户,什么财政规划重要一环……全是借口!是敷衍,是根本就没把他张柏林和他儿子的死活当回事!
张柏林想明白了,对方不是在讲道理,而是在权衡利弊后,选择了更“安全”、更“有利”的一方,县里觉得他们比扎根多年的自己更有价值,或者,更“麻烦”?这种认知让张柏林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更深的愤怒。他被抛弃了,被当成了可以牺牲的棋子。这比单纯的拒绝更让他难以接受。
“好…好得很…” 张柏林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在手机通讯录里快速翻找,最终找到一个号码,犹豫许久终于拨出去......儿子的惨状和接连的羞辱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张柏林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锐是不知道张明那件事后面还有什么危机潜伏的,他也在让大波抽出一定的精力观察张柏林那老子的反应,不过大波的反馈好像没什么动静,如果李锐知道他老爹李保田和爷爷太爷爷几个祖宗保佑失效,可能今年的清明节就不会买那么多纸钱到坟前烧了。
对李锐来现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池光洁要来泉城,盘算良久的杭城之行眼看又泡汤了,杨悦然那丫头掉了几回眼泪把他心疼坏了,池光洁这位女神姐姐也得当个祖宗给哄好,都怪最近这一个多月太忙了。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以前,京城,北科大女生宿舍。
池光洁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头像,对话框里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三前她发的:臭李锐!你到底在忙什么?!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是不是想死啊!!!”后面跟着一连串愤怒的炸弹表情。
然而,石沉大海,李锐当时在张斌处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往泉城赶,自然没空理会一些其他事。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冲上来让她鼻子发酸。她早早计划好要和李锐去哪里玩、穿什么衣服、看什么电影都想好了,但是李锐一个电话打过来有事要忙,接着就联系不上了,那时候她没注意到李锐语气疲惫又匆忙,后来才知道工作室出了事,狗蛋儿受伤住院了,运营部一堆事情压在他身上,那是在李锐放她鸽子一个多星期以后才知道。
反正期间也没有再给李锐打电话发消息,室友们看她整冷着一张脸,气压低得吓人,都不敢多问,池光洁强迫自己把精力投入到学习和工作室的网店运营上,但效率奇低,对着电脑屏幕常常走神,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李锐的样子——他专注工作的侧脸,他偶尔露出的坏笑,还有他怀抱的温度……
但是李锐这家伙呢,他竟然也没有联系她!
我们的未来首富确实给忙忘了,直到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才跟池光洁发过去长长的信息狗蛋儿的情况危急,当时运营部也乱成一锅粥,他必须顶上,否则整个团队可能崩盘。
池光洁想到李锐忙得焦头烂额处理杂务可能人都瘦了,又觉得心疼,早就消气了,而且她知道当时情况确实凶以后,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但女孩子的骄傲让她不能轻易低头,需要一个台阶下,要不然太快和好他以后就敢经常这么欺负她,觉得好不容易拿了李锐的辫子,还是要摆一下下谱。
总而言之,拉拉扯扯又一个多星期才和好,不过后面李锐一直没有时间去京城,和张斌的事情基本上也是电话沟通的。
到了三月底,闺蜜林舒婷开视频的时候忽然提议要不去泉城玩一圈:
“瞧你这几魂不守舍的样儿,要我啊,与其在京城打电话,不如…我们去泉城玩吧,正好清明假期,去突袭检查,看看那个家伙到底在忙什么妖魔鬼怪,顺便让他好好补偿你!怎么样?”
去泉城?池光洁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提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去看看李锐,这个念头充满了诱惑力。
林舒婷的提议正中池光洁下怀,她真的很想李锐了,寒假以后就没见过面,真的太想了,至于“突袭检查”和“补偿”,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带着点傲娇的借口罢了。
“哼,谁要去看他…” 池光洁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声:“不过…泉城我还没好好逛过呢,去玩玩…也行吧。”
喜欢这叫财不露白请大家收藏:(m.xs.com)这叫财不露白五峰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