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长林却问了一个崔大有意料之外的问题：“崔总，我不是太明白，您的‘剥离不良资产和冗员’，是不是意味着要关停北桥钢铁厂附属的一些公司，而且要让一部分职工下岗？”
崔大有觉得邱长林关心的这位问题简直太无关紧要了，实话实：“这是必要的操作。邱厂长在钢铁行业体系内，想必也听过一些类似的改造案例了。工人下岗是在所难免的，但这个跟您邱厂长关系倒并不大，任何改制也不会把厂长改下岗的，这点邱厂长请放心。”
邱长林先拿起面前的酒杯敬了崔大有一杯：“崔总，我感谢你。”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我关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们全厂的兄弟们。我邱长林花了近二十年做到厂长这个位置，求的，就是一个对得起厂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上试点名单固然好，能拿到市里相关补贴固然也好，但我想争取的，不是厂子下个月的职工工资，而是未来若干年，每个职工每个月都能拿到工资！”完，他拿起面前的白酒盅，没敬崔大有，而是兀自喝了一口。
崔大有笑笑：“邱厂长啊，想不到您是这么重感情的人啊！不过，我看你还是警惕心过强了，只是会有部分员工下岗而已，又不是让所有人都回家。”崔大有心想，这个邱长林该不会是拿着这些将要被分流下岗的员工事，多要些钱吧？之前他帮所在的投行处理一家德国工厂的时候就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这时，陈闵明适时补充道：“邱厂长，崔总是注资，进行改革优化也只是想要把北桥钢铁厂更好地运转起来，以获得合理利润，你和厂里大部分职工都不会受到影响。如果能够拿到崔总的注资，又能顺利进入市里的改制试点名单，北桥钢铁厂立刻就能摆脱现在的危机了啊！”
邱长林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崔总，陈总，今听到这个提议太过突然，这样吧，你们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我自己也做不了主，我也要跟厂子里的中层管理人员一起商量下。”
崔大有闻言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他讨厌极了在他看来邱长林即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扭捏态度。又一顿饭下来，依然毫无结果，送走邱长林后，崔大有就面色不善地离开。
陈闵明这时回身走回刚才斜对面的包房门外，却见里面正在打扫，那个包房的饭局已经结束。陈闵明落寞地看着那服务员正在打算的餐桌，忽然间似乎明白了周红最近疏远自己的原因。可是他心里不愿相信，不愿相信那个跟自己互相心动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势利现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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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陈闵明垂头丧气地走回市政府招待所，今晚当值的保安是李。李看到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陈闵明，一脸关切地询问道：“阿明哥，你有些喝多了，用不用我给你送回房间？”罢，一身礼宾员制服的李已经伸出了那戴着白手套的双手。
陈闵明一脸酒气地摆摆手：“不用，你阿明哥酒量好的很，千杯不醉。”可刚罢，他就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在了招待所大堂的台阶上。李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陈闵明扶到大堂咖啡吧的空座上。
陈闵明问李：“大堂今怎么这么冷清？前台其他人呢？”
李答道：“今晚前台是钱静姐当值，她看没什么人临时办理入住，就回休息室去了。”
陈闵明‘钳了一声：“她倒是挺会偷懒。真真姐和红从来都不会这样。唉，李，话回来，你人忙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李被陈闵明突然这么一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懵懂地回答道：“为了，为了有个目标吧，有个奔头吧。”
陈闵明斜睨着李问道：“哦？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的目标，就是像阿明哥你一样那么能赚钱啊！阿明哥，一直以来，我其实都以你为目标和榜样。”
陈闵明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我哪配当别饶榜样？进进出出你们市政府招待所的人，哪一个不比我厉害啊！我既不是达官贵人，也没有个只手遮的爹。我甚至连...”尽管是酒醉的状态，陈闵明依然将嘴边的话止住了，只是继续道：“李，你的目标如果是赚钱的话，当保安和礼宾员可实现不了你的目标。”
李憨憨地笑着答道：“阿明哥，我还有太多东西要学了，让我一步一步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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