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福满楼外华灯初上，朱漆大门前停满了装饰华贵的马车。
晴跟在任二少爷身后，刚踏入酒楼，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暖融融的喧闹声。
大堂内灯火通明，数十张红木圆桌错落有致地摆开，每张桌上都立着鎏金名牌，标明预订的府邸名号。
衣着光鲜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入席，侍女们穿着统一的浅粉色纱裙，腰间系着鹅黄色丝带，手捧鎏金托盘穿梭其间。
她们步履轻盈，发髻上的银簪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衬得面容愈发娇俏。
侍女们显然经过专业的礼仪培养，腰肢婀娜动作端庄，行走间裙摆摇曳，精致的绣花鞋鞋面若隐若现，即便场内都是京城显贵、在职高官，一些见惯了貌美侍女的宾客也忍不住侧目。
人之常情嘛，谁不喜欢看气质具优的美女呢。
无分男女，都应该喜欢吧？
场上，拍卖师孜孜不倦、口若悬河地组织拍卖，但底下宾客却有些见拍卖会还没开始正戏便低头吃饭，有些却将这种场合当做是一个大型的交际会。
其实也对，出来混，人情世故极其重要。
在大夏，京城里各种大宴会不断。
很多人就将这拍卖会当作了国公府举行的宴会。
将城中显贵大官与他们的家眷们宴请过来，然后提供免费饭菜糕点，这和那些什么赏梅宴、赏酒宴、诗集雅集又有什么区别？
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官员端着酒杯就来到隔壁桌子，虽然他没有穿着官服，但隔壁桌子是相熟同僚，自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哎哟，这不是李大人吗？许久不见！”
“张大人高升后是有些日子不见了呢，张夫人今日气色真好，这身云锦褂子衬得您愈发贵气了！”对方也笑着打招呼。
见李大人端着酒杯在自家老爷身边坐下，张夫人也非常上道地拎着坐在底下的女儿到隔壁李大饶桌子坐，是去找李夫人些体己话，其实就是给两位老爷留下谈话空间罢了。
张大人这样子端着酒杯坐下来，明显是有话要的，但有些话，作为女眷并不适合听。
作为能带出去一起赴宴的当家主母，这点眼力劲还是要有的。
如此一幕，在大厅内并不罕见。
京城里各种客套拉关系的场景大抵如此。
基本都是老爷找老爷聊、女眷找女眷聊。
官员们拱手寒暄，夫人们笑语盈盈，年轻的姐们则矜持地抿着唇，偶尔偷瞄一眼邻桌的公子们。
甚至有几位老夫人拉着自家孙女的手，低声点评着哪家公子品貌端正，哪家姐温婉可人，俨然将拍卖会当成了相看姻亲的场合。
靠窗的一张圆桌旁，几位身着官服的男子正低声交谈。
不远处，他们带来的家眷也坐到了一起，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听李兄看上了鹿省那边的缺子？”一位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道。
“可不是嘛。”旁边一位面容清瘦的官员接过话茬。“前几日吏部刚递了折子，是要调几个能干的过去。我就鹿省前头发生那么大规模的叛乱，从布政使往下都得受罚，朝廷没有提这事只是一直没空处理而已，如今眼看陛下要出兵整顿鹿省叛乱以及流民乱象，肯定是要将一些位置换上得力的人。”
“啧，那地方现在可不好待啊。”另一位圆脸官员摇摇头。“鹿省刚闹饥荒，到处都是难民，去了怕是吃力不讨好。”
他这话完，立刻有人附和。
“对啊，那鹿省布政使和我族中长辈有些交情，其实他也挺无奈的，那么多的难民，朝廷又不给赈灾拨款，换做你我坐在那个位置，肯定做得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短须男子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话虽如此，可若是能在那儿立下功劳，回来升迁岂不是更快？”
“人人都知道陛下看重下一步要在鹿省开展建设的生产队，前头京城这边的饺子坡生产队负责人任家二子不就借了这个位置才能升那么快？我听吏部的人，陛下都向他们提出了，等到鹿省生产队那边成功建设，会给任二子奖赏，合着前头建设饺子坡生产队的功劳，要给他直接提到从一品大将！”
“从一品！”身边的官员暗自咋舌。
“任二子不过一辈！如今这二品官职我都觉得太高了，陛下还打算……”
“高吗？我觉得一点都不高，看这架势，任二子才是接任任国公官职的，任国公如今底下管着那么多将领，到时候任二子官阶太低，底下将领难免有心中不服。”
“我觉得不对，这事应该和任国公无关。这事正明了陛下对生产队的重视。”
“对，这个时候若我们递折子申请参加鹿省生产队的建设，到时候再调回京城，这官位要往上动几下就不难了！”
“话虽如此，但鹿省那边到处都是难民流寇啊，听还有衍教妖人，我还是觉得待在京城更安稳些……”
几人议论纷纷，心底里却有不一样的盘算。
另一边的女眷席上，几位夫人正互相打量着对方的衣着打扮。
“王夫人今日用的什么香？闻着倒是清雅。”一位穿着绛紫色团花褂子的夫人笑着问道。
被问到的王夫人矜持地抿唇一笑。
“不过是些寻常的沉水香罢了，比不得李夫人身上的‘玉露凝香’。”
李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故作谦虚道。
“哎呀，不过是女孝顺，前些日子刚从‘仙飘飘’买来的。”
旁边一位年轻姐忍不住插话。
“‘玉露凝香’确实难得，我娘托了好些关系才买到一块呢！”
因为晴一直没有制作出新的中端香皂，所以那‘玉露凝香’还是新品，仙飘飘里的新品都是按照88两一颗的价格每日限售一千，别看这一千的数量看着好像挺多的，但实际上减去一些黄牛囤货倒卖，根本就不够京城里那么多显贵姐夫人消耗的。
不远处，一位穿着素雅的夫人却微微蹙眉，低声对身旁的嬷嬷道。
“这些人，整日就知道攀比这些虚的。”
嬷嬷附和道。
“夫人的是，咱们府上用的可是祖传的合香方子，哪是这些新奇的玩意儿能比的。”
然而，她们的对话却被邻桌一位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姐听了去。
那姐撇撇嘴，转头对同伴道。
“有些人啊，用不起香皂就酸别人，真是可笑。什么祖传的合香方子，不过是沉香檀香混一起的寻常香料。”
同伴掩唇轻笑。
“可不是嘛，土包子还装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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