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中炭火毕毕剥剥，少年从面前炭盆中选了选，又加了一块大个儿的进去。
杜静坐在他身边，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掌轻轻托着脸，眼睛望向少年。
苏杭被她盯得不好意思，无奈道，“我脸上有花？”
少女笑靥如花，“没有呀。”
“那你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
“哦，也怪我，长得过分帅气。”
少女扑哧一笑，“自恋。”
苏杭靠在椅子的后背上，伸了个懒腰。
“困了。”
少女点点头，“要回去睡觉吗？”
“就这里眯会，你帮我看会摊子吧。”
杜静想了想，“好 。”
世界安静下来，少年人身上裹着大衣，闭眼养神，不知是否能真正睡得着，只是呼吸声有些重了。
杜静又盯着少年看了一阵。
他不算丑，当然也不算帅。
似乎比刚知道他名字时，长高了一些。
也不像过去那么消瘦了，身上有了些肉，纤细的胳膊竟然也鼓鼓囊囊起来。
他的睫毛还挺长的，但和自己比还是要差一些。
他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啊，帮了自己，却从没有过什么要求。
独自去面对那些不好的事，解决的也还算从容。
他似乎不在乎挨了几个巴掌，却很在乎被自己看到那样的窘迫。
他就那样管杀不管埋的侮辱了自己一番，劝诫了自己一番后，消失在人海了。
怪怪的，似乎也傻傻的。
杜静摸了摸自己不知被炭火暖红的还是羞红的脸，心中情绪翻涌。
她将目光移开，看了看摊上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人从远处过来，瞧了瞧闭目养神的苏杭，又瞧了瞧少女。
少女轻声笑道，“您要些什么？”
那茹点头，“我先看看 。”
柔柔的话语如涓涓细流，在苏杭耳边静谧流淌。
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生意最终没成，少女有些郁闷，发了会呆，又去瞧单薄的少年。
他的手指纤细，手掌却不是很大。
皮肤被炭火烤的有些红，少女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软软的。
他的皮肤还挺好的呢，少女心中欢喜起来，又碰了下。
苏杭仍没睁眼，“你在玩火。”
少女脸一红，“你醒了呀？”
“我就没睡。”
“那刚才来人你怎么不招呼呀，最后也没卖出去...”
苏杭摇摇头，“他就是过来逗逗你。”
“哦...”
“饿吗？”
“不饿呀。”
“我饿了。”
苏杭瞧了瞧仍在下的雪，摇摇头，“收摊。”
屋内温暖，炉子散发出的温度让人慵懒。
少年带上手套，打开炉膛，拿了个夹子将两个红薯弄出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炉灰。
吹了吹手套上的灰，将其中一个掰开，递给少女。
“有些烫，你试试。”
少女用手碰了下，“呀，好烫啊。”
苏杭翻了个白眼，“让你不戴手套。我先吃了，不管你。”
少女将身边的手套戴了一只，“不要，我也要吃！”
这东西就着窗外的寒风便是美味加倍了。
苏杭吃了一个半，杜静吃了半个。
“前街有个叔叔搞焊接的，我打算找他帮忙，弄个烧烤架，型的那种。”
“这种气，搞点烧烤，那滋味，估计美极了。”
“可惜是冬，如果是夏，不准还可以卖卖羊肉串，你两块一串贵吗？”
少女咬了一口金灿灿的红薯，“好像贵零，学校门口的牛排鱼排什么的也才5毛8毛。”
苏杭不屑道，“那种垃圾食品怎么能和羊肉比呢。嗯，鱿鱼也行，我爱吃那玩意。”
少女哦了一声，“我对吃的要求不高。”
苏杭点点头，“岂不是要错过很多美好。”
少女眼睛眯起，双手撑在床之上。
身子放松下来，脑袋侧向一边，柔声细语。
“你知道的，我没那么幸运。”
“一些的时候，能吃饱就很好啦。”
“零食，糖果，路边摊...对于我来，还是蛮遥远的东西。”
“一岁时，我妈就随一个陌生男人走了。”
“呵，奇耻大辱呀，我爸也就懒得再看我一眼了。”
“熬到我三岁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也走了。”
“幸好我还有奶奶。”
“几十岁的人了，为了养我，每都在做不同的活计。”
“固定的工作时间不自由，自由的工作赚不到钱。”
“你挨过饿吗？”
少女笑容仍在，似乎看不出一丝忧伤。
“奶奶有时一走就是一。”
“我记得那她给我留了饭菜。我人呀，热了之后，端下来的时候都洒掉了。”
“满地都是。”
“奶奶过，掉在地上的东西就不能吃了。所以我就饿了一整，一整夜。”
“饿是什么感觉呢？”
“心里空落落的，胃抽的有些疼，让人心情很不好。”
苏杭点点头，“饿一其实没什么的。”
“嗯，没什么的。”
苏杭去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找到几颗奶糖，递给少女。
“喏，吃了它就不苦了。”
少女怔了怔，没有接。
苏杭笑起来，将糖剥开，再次递给少女。
少女伸出手掌，将白色奶糖接过，放进嘴中，口咀嚼起来。
她眼眶并没有红，只是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嗯...很甜...”
零星的雪沫子随着寒风翩翩起舞，让渐墨的夜没那么凄凉。
两人并肩而行，徜徉在古城的街道之上，少年柔声低语，少女浅笑嫣然，温暖而美好。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苏杭摇摇头，“道听途呗，我和你一样大，能走多少地方呢。”
“哦...这算不算画饼？”
苏杭笑起来，“现学现卖？”
少女欢喜道，“虽然你画了一好大好大的饼，但我很喜欢吃。”
“苦难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杜静点零头，眼中神采飞扬，伸出手牵住了少年的手。
“真好呀。”
苏杭感受着少女手心的温度，犹豫了下，握紧了。
感受着少年的力量，杜静的心儿随着雪沫子飞向空了。
路过一家稍微大些的卖部时，苏杭进去买了一大盒奶糖，盒子上是精美的图案，主体是一朵不知名的花，边上是优雅的纹路。
打开盖子，奶糖上还覆着漂亮精致的糖纸。
很适合她。
他将糖盒放在杜静手中，轻声道，“未来还要经历不少艰难的事，虽然不像时候那样苦，但也不是多么的甜。”
“觉得苦，觉得难时，吃一颗。”
“不要当成宝贝，只要我在，管饱的。”
“也不要吃太多，牙会坏掉。”
少女心中甜蜜，双手接过糖盒，“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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