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和伊哈娜在市集中走着，他们倒也不是真的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一边逛，一边暗暗记下各个摊位上皮货、熊胆、熊鞭、熊掌的价格。
但是看了一会，韩林的心中便凉了一半，这些皮货价格低到离谱，豹皮一张银一钱，狐狸水貂皮一张银一分，而熊虎皮每张不过三钱。
也就是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来卖，他们也只够买一斗粮，这和要纳的十斛可谓是杯水车薪。
韩林看着皮货摊位上堆积如山的各色皮子便懂了，这个时代和后世不一样，此时各类野生动物漫山遍野，根本没什么稀奇，更何况地广人稀，老林密布的辽东？
即便手中的熊皮是得了白化病的棕熊，和摊位上的熊皮颜色有异，但韩林心中仍旧有些忐忑，他实在是没底，不知道到底手中的熊皮能卖多少。
难不成真要去鄂尔泰那领刀？
看了看身旁的伊哈娜，韩林心想，要是真买不回十斛粮去，那也别什么和高勇几人汇合，自己还是先逃命去吧。
伊哈娜其实也有些担忧，不过还是反过来安慰韩林道：“能卖多少就卖多少，村里还有不少人欠我家的粮，大不两时再上门讨要。”
两个人离开摊位，又来到了一家比较大的皮货铺子。这铺子里面分门别类、琳琅满目地挂满了虎豹熊狐、猪羊牛马各色皮货。
里面有一个老掌柜在柜台后算账，几个伙计也正在将一摞收来的皮子捆好入库。
见进到店中，这皮货的掌柜就明显比米店的掌柜会做让多，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笑眯眯地问道：“二位是想看看皮货，还是想出些皮子？”
韩林也笑着拱了拱手道：“掌柜的，我这里有张皮子，想请您看看，能给个什么价。”
“哦？兄弟满话得还不是太利落，看起来是个汉家子吧？”那掌柜也不着急催促，反而用汉话和韩林攀谈了起来。
“不错，难道掌柜也是？”掌柜不急，韩林自然也不会急，便顺着话问道。
那掌柜一抚掌，捋了捋颌下的胡子：“这可巧了，老头子我是顺府人士，自老汗起兵，便一直滞留簇。”
“原来如此，子家是在浙江宁波府。”韩林一边着，一边将背篓摘了放到胸前，掀开上面的破布，露出里面的白毛熊皮给掌柜的看。
虽然韩林等人此前对熊皮做了一些处理，但未经硝制的皮子，还是有一股血腥味。
掌柜的闻道先是皱了皱眉头，但将里面的熊皮完全打开，愣了下身，眼睛瞬间一亮，但随即就恢复如初。
而这一瞬间的表情，也被韩林捕捉到，他的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
“兄弟真是好运气。“掌柜的呵呵一笑，赞叹道。
“怎么？”旁边一直看着的伊哈娜，性子有些急，便开口问道。
那掌柜的转过头看着伊哈娜，依旧笑呵呵地对着她道：“老夫做快三十年的皮货生意，但这白熊皮也未曾见过几张，听只有在奴儿干都司更北的地方才能见到这白熊。”
“那你能给多少银子？”伊哈娜不管不关直奔主题。
掌柜的也没直接回答，反而对着韩林问道：“兄弟这张皮子想怎么出？”
“老狐狸。”韩林心中暗骂道。
作为商贾世家，他自然知道这掌柜的是在试探，只要他出价格，便会被这老狐狸摸到底。
他想了想口中便缓缓得道：“还是请掌柜的给掌掌眼，看看能给多少，如若价格合适我便出了。”
作为老奸巨猾的商贾，掌柜的见韩林年纪没有上当，心中也有些惊讶，便又转移话题，开始压价：“兄弟这皮子怎地不直接硝了？让这上号的皮毛损伤了不，更何况这皮子的貌似也并不纯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东拉西扯地反正就是不进入到正题，伊哈娜听着有些不耐烦，便道：“你们两个来去，到底要什么？直这张熊皮能给多少钱。”
韩林心中一叹，这娘皮还是太嫩了啊……
那掌柜的又将熊皮抻平在地上铺开，绕了一圈仔细翻看，：“咱们做买卖以诚信为本，不消，皮子确实是好皮子，只可惜没硝，伤了皮毛……”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道：“这张皮子兄弟要是真心想出，我也是真心想买，你们看八两银子如何？”
八两银子！伊哈娜听了瞬间喜上眉梢，这可比外面市集摊位上的皮子高了几十倍，要是买粮，也能买将近三石。她刚想答应，却被韩林止住。
“掌柜的，低了。”韩林摇摇头道。
掌柜得见伊哈娜的样子，本以为十拿九稳，却没想到韩林却低了，便皱着眉头问道：“八两银子，兄弟还嫌低？”
接着他眼神闪烁，盯着韩林问道：“兄弟，咱也别卖关子了，你究竟想多少出？”
“至少八十两。”
韩林出的数字让掌柜的和伊哈娜同时一愣，伊哈娜脸上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掌柜的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一般，“兄弟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将价格提了十倍，莫不是在消遣老头子我？”
“绝无此意。”韩林将熊皮从掌柜的手里拿了回来，嘴中道：“这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八十两，是一分都不能少了。”
“兄弟要不要再商量一下？”掌柜的有些犹豫，看着被卷起的皮子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叹息道：“八十两，店确实经受不起，兄弟如若不信，不妨去别家看看。这样吧，等从别店拿来价格，兄弟再回来，我们再做商议。”
韩林点零头，走出陵门。这掌柜望着韩林的背影，对着身旁的伙计使了一个眼色，伙计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微微地点零头，便偷偷跟了上去。
“八两银子！”伊哈娜看着韩林背后的背篓，有些疑惑：“八两银子啊！韩呆子，咱们这熊皮能值八两银子，你为什么不卖？”
韩林嘿嘿一笑：“这买进卖出，讲究的就是漫要价，然而对对半而杀。你信不信，这皮子的价格远超八两。咱最后能卖多少出去，你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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