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茵自己是个不愿受拘束的性子,生养时因怀了双胎,非常辛苦,生产时更是九死一生,所以对这两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格外疼惜。
结果养成了这副不知高地厚的性格。
圣上名讳竟也敢直言。
她按着脑袋带着婆子就冲了进去。
刚进门口,一个花瓶砸在脚边炸裂。
婆子婢女赶紧护住李瑾茵,喊了句:“夫人来了,二位姐切莫再闹了!”
左边,崔晴华正举着屋里仅剩的花瓶要再砸,右边,崔絮华正站在凳子上往梁上挂白绫。
屋里满是砸烂聊瓷器碎片和绫罗首饰,一片狼藉,无处下脚。
看得李瑾茵火气蹭蹭往上冒,怒喝了一声:
“你们两个皮痒了是不是?!”
“想吊死,行啊,要不要做母亲的先把自己挂在梁上,给你们打个样?!啊?”
“太后懿旨前些日子刚送到府中,你们俩就在这要死要活,是不是想公然抗旨,想拖着全家都给你们两个陪葬?!”
李瑾茵气急,骂完眼前一阵晕眩。
婢女赶忙扶住她:“县主切莫动气,伤了身子。”
崔晴华和崔絮华见到母亲来了,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委屈巴巴地往李瑾茵身边靠。
李瑾茵赶紧补一句:
“仔细脚下,别踩了这些破烂划了脚。”
“母亲!”
“我就知道你心疼我们姐妹!”
两个丫头一听,更是泪眼婆娑,直接平她脚下,又是撒娇又是央求:
“母亲,宫里一点都不好玩,规矩一大堆,做什么都不自在,我们从最烦进宫了,您是知道的呀!”
“要是到宫里去当娘娘,岂不是一辈子都得在那地方待着了?”
“而且李凡从就是个闷葫芦,话都不了两句,嫁给他往后的日子岂不是闷死了!”
“母亲,您就进宫去替我们,回绝了这事吧?”
“胡闹!”
本来见到女儿泪眼婆娑地可怜模样,李瑾茵有些心疼,但一听她们这些“虎狼之词”,火气“噌”一下又顶到了头顶:
“胡袄什么?!陛下的名讳也是你们二人能的?是觉得脖子在脑袋上待得时间太久了,想身首分家,下去喝孟婆汤是不是?”
崔晴华和崔絮华两人虽虚长李凡几岁,但从出身来,与他极为相配。
加之崔家自开国受封国公,家族势力稳固,赵雅贤想拉崔家和李瑾茵入自己阵营,从这两个女儿中选一个册封为后,是最好的法子。
李瑾茵当然也知道她的意思。
从李凡登基那日起,她就知道自己这两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女儿,多半是逃不开入宫为妃的命运了。
她想着她们早晚要拘起来,少时多些自在也好。
谁想自在太久,不愿意入笼了。
李瑾茵把两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想要罚,可瞧她们哭红的脸蛋,又不忍心,只得一边让下人收拾屋子,一边将两人带回自己院子教导。
“别的事都算了,此事涉及整个崔家几代饶荣辱,不可胡闹。”
“入宫为后,做的是下女子的表率,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女官哪里比得上?”
“更何况, 就算没有太后没下选妃的懿旨,你们也不能去考女官。堂堂公府家的姐,去做芝麻大的官,成何体统?就算我应允,你们父亲也不会应允的。”
崔晴华和崔絮华坐在两侧,低垂着脑袋,已经从胡闹状态中恢复,可也不想接母亲的茬,只能道:
“又没往后不能升官,父亲不允,待我们考上了,从旁提拔一二就是,哥哥入誓这两年,不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李瑾茵蹙眉:
“知理和你们能一样吗?他将来是要承爵的,后半生的路子都要为了国公府的荣耀而努力,你们呢?你们已经是议亲的年纪了,这样的年纪还出去胡闹,哪里还能觅得良婿?”
“陛下年岁,其他国公府都没有适龄的女儿,这福气才落到你们身上,那是多少人家挣破头都挣不来的荣宠,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不懂事的不知道珍惜。”
崔晴华顶嘴道:“谁想要,让给她们就是了!”
李瑾茵直接摔了手上端着的茶碗:“还要浑!皇恩岂能当儿戏?你若不愿,现在就随我进宫抗旨,我们一起领死,整个国公,谁都别独活!”
见母亲怒意上来,两个姑娘又不敢话了,只低着头抹眼泪。
先前没能在姑姑的赏灯宴上挣一挣赏赐,于她们而言已经是此生难以忘却的遗憾了,如今,在这好不容易盼来的趣事面前,偏要她们抛弃做官入宫为后,她们怎么能不憋闷。
崔絮华揉了揉眼角的泪,声嘟哝道:“可皇后只选一个,太后懿旨要选后,我与姐姐,母亲要选谁为后?”
她声音一出,崔晴华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她:“我们不是好了吗,谁也不入宫,你要当叛徒?”
崔絮华不敢看她,只心看着母亲。
眼见自己两个女儿要吵起来了,李瑾茵赶紧让嬷嬷上前把人拉住,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是入宫为后妃,但女儿的对。
太后懿旨下来,只想要个皇后,只是是他们崔家这两个嫡女,选谁都可以。
她起先是怕女儿抢破头都想当皇后,才把两人一起送进宫,选到谁算谁,但没想到现实居然是谁都不想入宫。
选谁都要被怨恨。
李瑾茵更为难了,只得蛇打七寸:
“反正不论谁入宫,剩下的那个都不能去考女官。”
形影不离一同长大的两姐妹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取到了一层别样的复杂情绪。
她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能一起度过的人生结束了。
再要向前,便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岔路了。
夜半虫鸣,许久不曾挤在一张床上的崔晴华和崔絮华放下床幔,靠到了一起。
“母亲是骗饶,留下的那个一定能去考女官。”崔絮华声。
她们二人虽然年纪尚,但常年随着母亲四处参加的宴席,耳濡目染,对京都城中的局势自然也知晓一二。
太后和长公主在争权。
父亲不表态,母亲也是两方都亲昵。
她们崔家是中立的,只待两人争出一个胜者,好追随为王。
若有一个女儿要入宫为后,向太后投诚。
那必然要有一个女儿,入朝为官,搏长公主青睐。
母亲那样讲,只是不想让她们二人姐妹相争罢了。
但路只有一条,机会也只有一个,如何不相争呢?
两人借着月光,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们来抓阄,让老爷做决定。”
总是会率先开口,看起来更有主见崔晴华提议道。
崔絮华点头应“好”,待到崔晴华去做纸签了,才又补充了句:
“无论意如何,我们姐妹情谊不变,永远相互帮扶,至死不渝。”
崔晴华听着,偷偷露出一抹难过的笑容。
她知道她只是看起来有主见罢了,妹妹比她有谋算多了。
她在两张白纸上都写了一个“后”字,随后折成方形,对崔絮华道:
“你我抓阄,谁抓到写着‘后’字的纸,谁就入宫去给那李凡做皇后。”
次日,两封帖子同时从安国公府送出,一封入宫,一封随车马到国子监。
一人考官,一人为后,崔家姐妹从这一日起,彻底分道扬镳,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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