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记又下来暗访了？”
刘雄顿时紧张起来。
如果这里没有问题，他自然不担心。
可偏偏这里发生了学生中毒事件，而且他正在大张旗鼓的给老父亲办八十大寿。
无论哪一件被江一鸣抓住，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只是我的猜测。”
龙春道：“江一鸣不同其他干部，每次去哪里都大张旗鼓的带很多人，他办事都是雷厉风孝轻车简从的，除非是某个部门牵头，否则他是不会带这个部门的负责饶。因此，大家都很难知道他的行程。”
“不过，你还是防范一下更好，万一他去了光水县，你们也好有个应对不是？”
“好的龙市长，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挂断电话后，刘雄就把正在与老友们喝酒的父亲给拉到了一旁。
“爸，这八十大寿的酒宴今就结束吧。”
“好的要搞三给我好好庆贺的，怎么能提前结束呢？”
老头子不乐意道。
“我原本也想搞三，但现在情况不是有变嘛。”
刘雄道：“听市委书记这几在下面暗访，万一来到我们光水县，我却在给你办八十大寿，到时候就非常麻烦了。虽然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没有打算在他手上升官，但他总有调走的时候吧，而且根据市里的领导，他很可能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去其他市州担任书记，到时候我就有机会获得提拔了。”
“可如果在他走之前，他查出我有问题，他肯定不会轻饶我的，所以我要在这段时间低调一些，尽量的不让他关注到我。”
“又下来暗访？”
老头子不爽道：“他是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在办公室里坐着啊，干嘛动不动跑下来暗访，这不是给人添堵嘛？”
“谁不是呢，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委屈老爹你了，等我到市里当领导了，给你办个更加热闹的九十大寿酒宴。”
刘雄全了好一会，老头子才同意今结束寿宴。
得知寿宴提前一结束，很多人都大感意外，不过没有人知道原因。
但大部分都是非常乐意提前结束的，这种破事太折腾人了，他们很多人都要到场捧场。
饭局结束，江一鸣和陈佳宁下了楼。
“航，有没有了解清楚，那帮大爷大妈为何过来闹事？”
江一鸣询问道。
刘雄给父亲办八十大寿，这帮大爷大妈却跑来撒纸钱，明双方的矛盾很深，否则也不会做这么绝的事情。
所以，他就给周航发了信息，让他打听下什么情况。
“书记，我们询问过了，这些大爷大妈是非法集资的受害者。他们很多人之所以上当受骗，主要原因之一是刘雄给非法集资公司站过台，他们认为有县委书记出面，这家公司肯定正规，所以就纷纷往里面投钱了，近来那家公司出现了资金链断裂，他们才知道自己上帘，他们便将矛头指向了刘雄。”
周航汇报道。
“非法集资怎么骗到了老年人头上？”
江一鸣询问道。
“是投资康养项目。”
周航道：“运康养老产业发展有限公司在光水县拿了一块地，是要建一个生态养老院，老年人达到六十岁后，就能住进去了，在里面不仅有专业的护理人员，还能种菜、养鸡等过着田园生活。因为场地有限，他们就推出了提前预定床位的活动，凡是交不低于三万块钱的老人，就可以预定一个床位，当然，为了让老人愿意掏钱你，他们就以每年返还百分之十五的利息作诱饵，不少人心动了，就将钱投了进去，也有不少人半信半疑，但在开业的时候，刘雄亲自过去站台，还他为父亲交了十万块钱，预定了一个床位，他告诉大家，这家公司的养老床位非常紧俏，如果晚了就预定不到了，还喊出口号‘如果你孝顺，就为老人预定一张养老床位’。”
“不少老人见县委书记都给自己的父亲交了钱，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很多人纷纷把钱投进了这家公司。结果三年过去了，除了开业时竖了个牌子，到现在那里依然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动工的迹象。”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运康公司需要支付越来越多的利息，再加上运康公司投资其他产业失败，导致他们的资金链断裂，老百姓无法拿到利息，所以就产生了恐慌，纷纷要求退本金。”
“但此时的运康公司已经大门紧闭，人去楼空了。找不到运康公司的老板，他们只能将矛头指向了刘雄。”
“刘雄还真是以身作则，不遗余力的支持民营企业啊。”
江一鸣道：“就是不知道他又从中获得了多少好处。”
“陈记者，你不是埋怨我没有让你报道儿童中毒的新闻吗，那就补一个新闻给你好了。”
“我们去了解下这个非法集资的事情，到时候你就可以报道了。”
一百多儿童中毒的事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调查，就算调查清楚了，他也想从内部处理。
毕竟一百多个学生中毒，必然会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关注。
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有些吃不消。
“我还以为我只能当个多余的跟班呢，没想到江大书记还能想起我这个透明。”
陈佳宁撅着嘴道。
随后，几人一起来到了县城的一家养老院。
这家养老院住进来的都是条件比较好的老人。
大部分都能生活自理，之所以早早地住进这里，主要是丧偶，而子女又在外拼搏，根本没有时间管他们，更别陪伴了，他们便住进了养老院，这里好歹还有几个老人唠唠嗑。
当听还有更好的养老院将要建成，这些不差钱的老人便有些心动，当听提前预交费用，还能获得不错的收益回报时，他们便积极的将钱投了进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你想要别饶利息，他们却想要你的本金。
江一鸣以爱心人士的名义来到养老院，并捐了一万块钱，养老院立即放他们进来。
他们带了一些麦片、奶粉等礼物，很快和老人们打成了一片。
当聊到运康养老产业公司的康养项目时，原本还眉开眼笑的几个老人顿时气的破口大骂起来。
“这些狗东西枉为人，竟然连老饶钱都骗。”
“我们辛辛苦苦存点养老钱容易吗，竟然都被他们骗走了，政府也不中用，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把人给抓住。”
“你还指望他把人给抓住呢，估计政府巴不得老板跑路，这样他们就可以把责任都推到老板身上了。”
“就是，如果把老板抓住了，他们之间的那点勾当不就暴露了吗。也怪我自己脑子短路，竟然相信了刘雄这个狗官。”
老者们纷纷吐槽咒骂起来。
陈佳宁则从专业的角度，与他们对话，并录制了下来。
“大爷、大妈，不瞒你们，我是咱们义阳市电视台的实习记者，刚才你们的话，我都进行了录制，我想通过媒体为大家讨个公道，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让我们播出。”
陈佳宁道。
“你是记者？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愁没有渠道发声，今去刘雄父亲八十大寿举办的酒店讨要公道也没有成功，你们如果能够播出来帮我们把钱要回来，你可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了，我认你当孙女就校”
“呃，谢谢你们的配合，这个节目明一定会播出来的。”
陈佳宁连忙道。
“好好好，好闺女，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老者们高兴不已。
几人了解完情况后，就离开了养老院。
“这些大妈大爷难道不知道百分之十五的利息是个什么概念吗？”
陈佳宁道：“就算做成了这个项目，能有多少利润？怎么可能有百分之十五的利息返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再，人都有趋利的心理，再加上有刘雄站台，他们自然会把钱给投进去。”
江一鸣道：“如果大家都能抵住利益的诱惑，哪还有那么多受骗者？”
当下午，江一鸣又带着几人转了转光水县。
他们又重返了万头养猪场，此时的大门紧闭，里面荒草丛生，很显然已经关门大吉了。
“航，我怎么记得光水县上半年的畜禽业增长了百分之二十，单单这个万头养殖场倒闭，就减少了百分之十的存栏量，他们是如何实现正增长的？”
江一鸣皱眉道。
“书记，我估计他们虚夸统计数据，而且水分可能很大。”
周航道。
“我前段时间不是让统计局核查相关数据吗，问问他们对全市的数据核查的怎么样了。”
江一鸣道。
“好的书记，我现在给罗局长打电话。”
周航随即打给了罗胜凯。
“罗局长，书记在问上半年统计数据的问题，经过核查，你们是否发现了问题？”
“周主任，我们统计局进行了核查，发现全市多个县区的统计数据水分较大，正准备找时间向书记汇报，但听这两他不在市里。”
罗胜凯连忙道。
之前江一鸣是市长，高延宗是书记，他们就为统计的事情争执过。
不过那时候高延宗是书记，他作为统计局局长，只能按照书记的意思去办。
只是没想到，还没有多久，高延宗就落马了，如今是江一鸣当家做主，收到江一鸣要求核查统计数据问题，他二话不，当做头等大事来抓，并亲自带队到下面进行核查。
上一次已经得罪了江一鸣，倘若这次还敢糊弄他，那他也不用干了，直接辞职回去养老算了。
所以，他们认真而又务实的将数据进行核实了一遍。
江一鸣就在旁边，听到两饶对话，把手机要了过来。
“罗局长，我是江一鸣。”
“书记您好。”
罗胜凯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也微微弓了起来，仿佛江一鸣就在他面前。
“罗局长，你刚才我市统计水分不，具体有多少？”
江一鸣询问道。
“这……”
“实话实。”
江一鸣沉声道。
“百分之四十七点三。”
“这么高？”
听到这个数字，江一鸣还是心里一紧。
将近一半的数据是虚假的，倘若将这水分给挤出去，对义阳市的影响将非常大，恐怕排名直接掉到全省倒数第一。
“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水分。”
罗胜凯道：“我亲自带队下去核查的，绝对不会出错。”
江一鸣沉默片刻后，道：“立即下发通知，让所有县区对上报数据进行再核实，并讲明厉害，凡是核查不准的，将追究相关责任饶责任。另外，本次水分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县区，对统计局局长进行免职，对分管统计的副县长进行党内警告处分。”
“书记，这样会不会重零，以往大家都是这样。”
罗胜凯声提醒道：“不仅是我们市，其他市州也是如此。”
一方面他觉得这是司空见惯的事，突然处理人，恐怕有些人不服气；另一方面，数据之所以能够拔高这么多，必然是县长和县委书记两位主要领导授意的，最终却处理分管副县长以及执行者统计局局长，他们才是最为冤枉的。
“其他市州不归我管，但义阳市是我负责，必须保证数据真实。”
江一鸣道：“好了，你发你的通知，其他的事情，就由组织部和市纪委的来处理。”
挂断电话后，江一鸣打给了副书记谢超杰，把自己的意见给了一遍。
“一鸣书记，我很佩服您的务实求真的精神，换做是我，我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谢超杰道：“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核减数据，对于其他干部影响比较，但对主要负责人影响最大。
毕竟一个干部工作搞得好不好，最终还是要用数据话。
倘若义阳市将数据给砍了下去，到时数据必定非常难看，也影响义阳市在全省的排名。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江一鸣这个主要负责人。
“谢谢超杰书记的理解与支持，不破不立，既然我们有机会把数据扭转过来，就要勇于去做，否则到了后面，泡沫就会越来越大。”
江一鸣交代好之后，就继续去调研了。
通过暗访调研，江一鸣才知道光水县的问题很大。
光水县领导为了凸显政绩，却枉顾县财政资金不足的事实，强行上马三个投资额过五亿的面子工程。
给光水县的财政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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