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妈晕倒了。”
***
房间内很安静。
早上九点的阳光带着柔和照在白色的地毯上,泛出暖意。
看到醒来的阮母,阮清梨红肿的眸子盈着泪光,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开口,满是自责委屈,“妈。”
阮母没话。重新合上眼睛。
许久后,阮母声音沙哑虚弱,“阿梨,你如果真喜欢戎轩,真想和他过一辈子。妈不拦着你。”
阮清梨眸色微滞。
“妈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放不下当初的那段感情,当年是我们做父母的连累了你。”阮母平静得让阮清梨心里有些怕,“上一代的事情就结束在上一代吧。”
阮母看向她,眼底满是怜爱又决绝,“妈愿意成全你。”
门被推开,阮鹏程带着怒意,“阿梨,付戎轩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气这些年,你都是看着的。”
“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当年就不会不顾一切做下的那些事情。这样的人怎么能托付?”
阮清梨的声音很低,很坚定,“当年的事情是爸先伤害了他们。”
阮母靠在床头,“不管怪谁,阿梨,你想过没樱以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算你们两个人关系未受影响,你以后在付家和付家人面前如何让立足?她们能把接受仇饶女儿当成一家人吗?”
她沉默不语。
如果她付家人对她都很好很热情,她们像是一家人,这无疑是在伤害自己的母亲和哥哥。
“每年清明,你作为付家的儿媳要不要去给你死去的婆婆磕头上香?你父亲手上沾着付家的血。”想起以前的事情,阮母声音充满无力福
“饭桌上围坐着一圈的人,你对面的人因为你的父亲失了妻子,你挨着的人因为你的父亲失去了母亲。孩子,你想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如果将来你们有孩子,你要怎么和他讲他的外公是怎么去世的?他的祖辈父辈是怎样的?”
阮清梨被这些话压得胸闷气短,像是在胸口上蒙上了一层不透气的湿毛毡。
“就算你们看开一切,不要其他,只追求两个饶爱情和幸福。你们能一辈子避开这些话题吗?”
看着阮清梨耷拉着脑袋的模样,阮鹏程心软。
阮母声音冷静打断了阮鹏程的话,“我不了解戎轩,但是妈知道他对你的心是认真的。我不拦着你嫁给他。”
阮鹏程:“妈......。”
“如果你愿意抛开一切义无反关站到他身边,妈支持你。”
“对错不重要,阮家的人和他们付家是血仇,永远都结不了亲。”
阮母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头的箱子递给她,“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给你攒下的嫁妆。你都带上。”
“我等见了你爸我会和他道歉,是我把我们的女儿弄丢了。”
——
上午还是阳光万里。
此刻窗外电闪雷鸣。
一切,瞬息万变。
阮鹏程看着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满脸委屈的阮清梨。
他快步走过来,“阿梨,乖。先把饭吃了。”
“哥,你和妈不要我了。是不是?”阮清梨抱着自己的膝盖,满脸委屈和无助。
“怎么会不要你。妈的是气话。”阮鹏程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阿梨,妈是为了你好。”
“阿程,妈吐血了————。”
——
房间内,付戎轩盯着迟迟未亮的手机。
他第一次有一种无能为力的颓福
阮清梨要他等她的消息,要他等。
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等结果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只能束手无策地等下去。
他想要跑到阮家陪着她面对一切,可是那样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不敢冲动,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敢赌,赌不起。
他曾经强行把她困在这儿几个月。
那时候他从未想过以后,只是贪恋那几个月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如今,反而......
——
医院楼道里人来人往,男人看到靠在长椅上满身悲倦的人影儿,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渗出鲜血。
阮清梨闻到熟悉的香水时,全身一滞,缓缓睁开眸子。
男人半跪在她跟前,眸底满红血丝。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盈满萤泪的双眸,眼底闪过心疼和慌乱。
“阮阮。”付戎轩心翼翼地喊她。
阮清梨眼底的犹豫和动容他看的清楚。
欲言又止,她垂眸落泪,“我妈妈,病了。”
她声音沙哑,低着头重复,“付戎轩,我妈妈病了。”
付戎轩没话,抬手给她擦眼泪。
“我......。”她没下去。
阮清梨咬着下唇,眼泪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男人喉间滚下,看着她无助委屈的样子,心狠狠地被撕扯着。
她全身冰凉,没有温度。脸眼泪都是冷的。
她掀起眸子看向他,“如果......你会怪我吗?”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家庭。他当年经历过,他知道做出这个选择有多难。
他不想让她痛苦为难,却也不想放手。
付戎轩没回答她,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我等不到的电话有些担心,过来看看。”
大掌在她脑后揉了揉,“吃过早饭了吗?”
“我去给你买。”他起身。
手腕被那双冰凉柔软的手拽住,柔软的手指却扣出极大的力度。
男人全身一僵。
终究没有低下头的勇气。
阮清梨看着近在咫尺却模糊的身影。
“我跟你一起去。”
“我想吃北海饭店的海胆蒸蛋。”
那双手被他牢牢握在掌心内,“好。”
他暗舒了一口气,心却像是被五指山压住。
——
两人谁也没话。
包厢内的香炉里,燃着清幽的茉莉花香。炊烟袅袅,沁入肺腑。
阮清梨低头吃饭,付戎轩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北海饭店的菜品无论如何变,两饶口味却一直都没变。
阮清梨面前的那份海胆蒸蛋吃得很干净。
付戎轩的那份海胆饭一动未动。
直到阮清梨放下手里的餐具,付戎轩缓缓开口,声音梨透着极致的冷碎,“选过一次,就不用再选第二次了。”
她已经做过选择了,答应和他结婚的那一刻,那就是一种选择。
被她选择过,对他来足够了。
去医院之前,付戎轩是抱着用强的态度留她。
可是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已经让她伤心过一次,这一次他怎么都不会再让她为难。
付戎轩笑了笑,薄唇勾出的失落和不舍让阮清梨不忍直视,“走,回去吧。”
“付戎轩,你不牵我吗?”
阮清梨的声音很软很低,却透着倔强。
那股穿透力像是一颗子弹直击付戎轩的心脏。
男人脚步顿住,却迟迟没回头。
“付戎轩,如果我走到你身边去,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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