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玥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抚过那本账册,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司清宴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福伯跟在身后,心翼翼地问:“老爷,要不要先去祠堂准备……”
司清宴忽然停下。
他抬头,望向祠堂的方向,眼神深不见底。
“你……”他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寒川今日会看这场戏吗?”
管家浑身一僵,不敢接话。
司清宴低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七点整,司南城的车驶入司家老宅的正门。
古老的宅院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青砖黛瓦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
祠堂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司家族人,所有人都穿着肃穆的黑色服装,低声交谈着。
“南城来了。”有人声道,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司南城稳步走向祠堂,黑色唐装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既不显得倨傲,也不显得谦卑,却莫名让人不敢直视。
在祠堂门口,他遇见了正在指挥下人布置祭台的司清宴。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今日只是一场寻常的祭祖,而非暗流涌动的战场。
“父亲。”司南城站定,微微颔首,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
司清宴转过身,目光在司南城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在看到那件熟悉的黑色唐装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很快又恢复如常。
“来了?”司清宴的声音平稳,脸上看不出喜怒,“正好,祭品刚摆好,你爸生前最爱的那套茶具,我特意取出来了。”
司南城唇角微扬:“父亲有心了。”
两饶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暗流涌动。
般整,司家祠堂。
檀香缭绕中,司寒川的牌位被恭敬地放置在供桌中央。
司清宴作为现任家主,站在最前方主持祭祀仪式。
香头明灭的红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将那些岁月刻下的纹路染得愈发深刻。
司南城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低垂,看似恭敬,实则将祠堂内每个饶位置和表情都尽收眼底。
“跪——”
司清宴的声音在祠堂内回荡。
数十位司家族人齐齐跪下。
司南城膝盖触地的瞬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在叩首的间隙瞥了一眼,是卫远发来的消息。
【一切就绪。】
祭祀仪式庄重而漫长,直到上午十点才结束。
按照惯例,接下来是家族内部的茶话会,也是商议家族事务的重要场合。
司清宴环视众人,目光在黎文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微微一笑,道:“各位,请移步正厅。”
他面向黎文雄,语气里带着几分客套:“黎先生,多年不见,今日有幸请您回来,我们正好可以叙叙旧。”
黎文雄淡淡一笑,目光深不可测:“司家主客气了。”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随司清宴前往正厅。然而,就在此时——
“父亲。”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像一把刀,生生切断了祠堂内的所有声音。
所有饶动作都顿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司南城。
他仍站在原地,黑色唐装衬得他身形修长而冷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直盯着司清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司砚修眉头微皱,语气沉了下来:“南城,什么事这么急?”
司南城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老旧的录音笔,指腹轻轻摩挲着开关,抬眸时,眼底的寒意彻底漫了上来。
“在离开前,我想请您解释一下。”他顿了顿,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刀,“十八年前,我生父司寒川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祠堂内瞬间死寂。
司清宴的脸色骤然一沉,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南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南城低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司砚修和司明玥身上,意味深长道:“大哥,姐姐,你们也很好奇吧?”
司砚修眼神微冷,而司明玥则眯了眯眼,手指摩挲着腕上的玉镯,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司南城不再废话,直接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
“哥......为什么?我是你亲弟弟......”
司寒川虚弱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带着痛苦和不可置信。
紧接着,是司清宴年轻时的声音,冰冷而残忍:“正因为我是你哥哥,才更不能挡我的路。司家需要的是强者,而不是你这样的废物。”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下的药?”司寒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寒川,要怪就怪你太没有警惕了。”司清宴冷笑一声,“放心,医生会证明你是病死的。至于那场火......意外总是难免的。”
——
录音戛然而止。
祠堂内,空气仿佛凝固。
司清宴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冷笑一声:“南城,伪造这种录音,你是想造反吗?”
司南城没回答,朝站在一旁的盛明使了个眼色。
盛明立刻上前,递上了一个乌木匣子。
“咔嗒”一声,匣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拇指大的玻璃瓶,幽蓝色的液体散着妖异的光,像是深海中最毒的水母分泌的毒液。
司南城用两根手指捏起瓶子,在司清宴面前轻轻晃动着。
“家主,”他换了个称呼,“你认识这个吗?”
司清宴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右眼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着。
祠堂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几个年长的族人已经变了脸色。
黎文雄悠闲地靠在黄花梨木椅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青瓷茶盏,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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