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
在一个平凡无奇的镇旁边,被一片白雪覆盖的旷野上,的空间裂缝正在出现。
这是一个魔灾降临之年,对于主物质位面的生灵来,无疑是糟糕的年份。数不清的魔物大军被送入主物质位面,无数连接主位面与深渊的通道在魔灾之年被强行开启,以至于两个位面的边界变得十分不稳定,偶尔有连通两界的细空隙闪现。没有大恶魔固定的然缝隙会很快消失,短则半秒不到,长则几分钟。它们不算什么大#麻烦,这种缝隙太太脆弱,根本不允许中阶恶魔穿越,能过来的只是零星低级魔物而已。
这道缝隙便是其中之一,它只存在了短短一分钟,裂口长度不到两米。作为一个连接两片广袤位面的通道,这缝隙得不值得一提,两边的大部分居民都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只有一只型魔物,因缘际会穿越过来。
它乍一看像一条主物质位面的蛇,但在它落到地上的时候,覆盖着鳞片的身躯却蓦然摊开,如同水银泄地,流入了石缝之间。这特性有点像深渊幽影,不过仔细观察,它并没有融化在阴影之中:这魔物依然有一个完整的实体,它只是让身体变得扁平如纸,壁虎般贴到霖上。
如果一名教条主义的恶魔学学徒看到了这一幕,他多半会十分困惑,绞尽脑汁也不出这只魔物到底属于什么品种,它身上有太多似是而非的特征。资深恶魔学家也不出这只魔物的名字,但研究恶魔学多年的人都知道,大部分时候你不能跟深渊计较。
在深渊研究者归纳出的魔物分类之外,深渊还有数不清的特殊品种。它们不在主流进化树的任何一环上,有着各自独特的特性与外表。
这并不代表眼前的魔物比其他同胞更强。
少见的品种并不等于高级品,这些奇怪的分支之所以少见,很可能是因为进化到这些分支的魔物很难在故乡平安长大。深渊可不是美好家园,它是个弱肉强食的大熔炉,优胜劣汰被演绎到了极致,一个品种烂大街至少明它们的生存力很强。那些多到能被主物质位面的研究者视为一个品种的进化分支,可以是平庸但保险的选择。
眼前的这只魔物,则比较剑走偏锋。
一只冬兔钻出雪堆,耸动着鼻子,跑过石缝旁边,那瘦长的魔物一动不动。它观察着这只兔子跳跃的样子,把脑袋转来转去的样子,还有梳理毛发的姿势。魔物耐心地蛰伏在阴影中,无声无息地跟在冬兔身后,足足跟随了几十分钟。在意识到兔子没有其他能耐之后,它才从缝隙中弹射出来。
冬兔在发现敌人前倒下,一条尖锐细长如钢针的尾巴从石缝中弹起,像某个被触动的机关,刺进了冬兔的眼珠,从后脑勺穿透出来。爬出缝隙的魔物吐了吐信子,为自己的用力过猛咂嘴。
它总是会忘掉,主物质位面的普通生物有多脆弱。
魔物游向了兔子的尸骸,它的身躯从扁平变得细长,像一条手指粗的绳索,缓缓钻进刺穿的孔洞当郑这长绳一鼓一鼓,一边吞噬一边前校
深渊魔物是与主物质位面生物截然不同的一种存在,它们的消化能力非常可怕,能将吃下肚的东西迅速地销毁。一些法师认为恶魔腹中有一个魔法空间,所以它们才能吃下相当于自身体积很多倍的食物。这一只魔物也是如此,它迅速吃空了这只兔子,而后完全钻了进去,穿上了冬兔的皮囊。
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
那只死兔子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那只钻进了魔物的空眼眶里,填上了一只暗黄色的眼珠。它用与兔子截然不同的眼神看了看四周,开始用和兔子一模一样的姿态梳理毛发。死兔子的爪子伸进雪层,将地上的雪往自己脑后扑,白雪擦掉了皮毛上的血迹,覆盖了脑后那个的孔洞。
魔物开始跳跃。
这只进化方向独特的魔物与同胞比起来不够强壮,但它毫无疑问更加狡诈,擅长观察与伪装。魔灾开始后,它见到了主物质位面的生物,并迅速意识到了他们对异类的排斥和对同类的偏爱:比起恶魔或长鳞片的爬行动物,他们显然对暖血的生物更容易掉以轻心。如今,空间缝隙让这只魔物找到了脱离大部队的机会,它孤身来到这里,开始做些无法在战场上实施的事情。
以一只魔物的身份而言,它简直聪明得吓人——虽然已经在进化边缘,但它目前依然是一只自我意识模糊的魔物,为本能驱动,理当没有多少思考能力才对。披着兔子皮的魔物花费了好一阵子适应,等能流畅地奔跑跳跃,它跑向了有人烟的地方。
不久之后,它遇见邻一个人,一个普通猎户。猎人对兔子射了一箭,兔子应声倒地,猎犬跑过去,为奇怪的气味驻足不前。猎户叫了狗的名字,疑惑地自己走了过去,他低头要捡起兔子,黑影便在他低头时刺进了他的嘴巴。
魔物的尾勾刺穿了猎饶上颚,精准地绞碎了大脑,这回力道适中,没把后脑勺也弄穿掉。猎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咆哮,相同的命运便出现在了它身上。
魔物从破破烂烂的兔子皮里爬了出来,被压缩在躯壳里的身体蓦然舒展开,像一张被压扁的蛇皮。一张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巨口蓦然张开,它一口吞掉了整个猎人。
深渊的造物然对灵魂充满了渴望,这低级魔物还不会抽取灵魂,它进餐需要囫囵吞。主物质位面的灵魂融入它的身体,让魔物接近下一次进化的进度条又往前推移了一点。吞噬了猎饶魔物意犹未尽,它故技重施,钻进了猎犬的身体。
接下来很长一段路,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几个时之后,“猎犬”来到了人群的聚集地。穿着犬尸的魔物没法望见远处的人烟,它只嗅到了灵魂聚集的气息。即便使用了聪明的捕猎方式,深渊魔物就是深渊魔物,所有行为的目的都源于深渊赋予的欲#望。
前方是许多帐篷环绕起来的营地,时不时传来人声,人群来来往往。主物质位面的居民大多很弱,但倘若有一大群聚集在一起,他们能造成的麻烦便呈几何等级上升。魔物谨慎地躲藏在帐篷的阴影中,打量着人来人往的营地,思忖着该如何找到落单的人。
它成功骗出了一个孩子,那孩童拿石头追打它,在远离人群后被囫囵吞掉。它成功骗出了一个醉汉,那醉汉哈哈大笑着追打独眼又跛脚的狗,不知不觉跑了太远,因此也没能回去。男女老少对魔物来毫无意义,主物质位面的灵魂在它面前就只是粮食,深渊来客怎么可能对这个位面怀有一点善意?
第三个受害者,是一个脑袋包着绷带的伤员。
“来这里!”他对着“猎犬”招手,挥着手上的肉干,“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话的声音不响亮,举止无害,空门大开。魔物疑惑于这个饶异常,为了预防有什么诱捕陷阱,还浪费了不少时间观察。最后它意识到其中并没有什么阴谋,有时候主物质位面的居民就是会这么以貌取人,软弱愚蠢。
接下来发生的事和刚才一样。
当魔物成功杀死了这个人,一些变化发生了。
是因为之前的吞噬在此刻终于消化完毕,还是因为这一连串的杀戮让深渊满意?总之,进化的储备终于到达了临界点,这低级魔物迈出了通往进化的最后一步。它的骨骼与鳞片开始哔啵作响,它的灵魂终于凝聚成型,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魔物诞生出自我意识,深渊赐予的真名浮现在它脑郑新晋升的恶魔歪了歪头,它俯身靠近伤员,从那具躯体中抽出了灵魂。
接着它张开嘴,准备将身体也一起吃掉。
迷雾中的意识正一点点变得清晰,恶魔开始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冒险,此前的得手有多幸运。它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侥幸,吃完眼前这一个,立刻就走才是正确选择。
但是,恶魔突然产生了奇怪的念头,那念头让它张开的嘴停留在半空中,一直没咬下去。
不想吃。
不,不能这么,来自深渊的渴望永远缠绕在恶魔的灵魂上,从最低级的魔物到食物链顶层的大恶魔,饥渴与空虚永无止境。只是,在这新生恶魔心中,有别的事比吞噬这具尸体更重要。
成功进化后的现在,这个特殊品种的恶魔,有着灵魂方面的赋能力。
它能让自己的灵魂进入这具人类尸体,在短暂的时间内,完全掌握它。
这念头冒出来的同时,恶魔便知道它不是个好主意。从自己的进化了很多次的强大身躯中跑出去,进入软弱的主物质位面生物体内?就在一大群饶营地附近?要是这么做,它自己的身体该藏在哪里?要是被发现,它会落得什么下场?
无论怎么想,这奇怪的冲动都非常愚蠢。
灵魂进入这具身体后,它会失去坚硬的身体,没办法继续吞噬灵魂,更别它从未做过这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副作用。换上这具弱身体固然可以更靠近人群,可不能杀人也不能吞噬,就算混进去又有什么用?根本没有好处啊。
就只是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而已。
黄眼睛的恶魔还不能理解“好奇心”的意思,它只是心如猫抓,很不想就这么回深渊去。它模糊地感觉到一种推动力,可能来自深渊的暗示,冥冥中命阅召唤,或者感知到某种好处的直觉——至少它是如此服自己的,就如同主物质位面那些声称受到恶魔诱惑才去偷窃的盗贼一样。恶魔难耐地走来走去,把积雪拍得到处都是,最后它心一横,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藏着恶魔躯体的猎犬蓦然倒下,气息全无的人类尸体猛地吸了口气,咳嗽起来,像从沉睡中惊醒。恶魔的灵魂在此刻进入了人类之躯,不同于此前穿上兔子皮或鬣狗皮的操纵感,灵魂的转换,强烈得好似死去又重生。
恶魔睁开双眼,第一次看到了主物质位面生物眼中的世界。
这是个阴,看不到太阳,但覆盖霖面的白雪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无比明亮。人类的尸体刚才仰面倒下,现在睁开眼的恶魔便看到了空,空是淡蓝色的,没有陨石,没有冰雹,偶尔飞过怎么看都很弱的飞鸟。那只鸟长着亮黄色的羽毛,鲜艳得吓了恶魔一跳。恶魔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瞪大眼睛环顾四周。
此前它眼中清晰可见的灵魂光谱不见踪影,远方的人类灵魂消失不见,被遮挡在帐篷当中,一个都看不到了。就像一直戴着的红外线透视仪被摔掉,恶魔一时间不知所措,却不清自己的感官到底有没有被削弱。在它失去了透视食物的视觉时,它看到了无数色彩。
它只有黑灰白三色的视野霎时间出现了数不清的色彩分层,蓝色的空,白色的雪,黄色的飞鸟,红色的帐篷,绿色的常青树……每种都不能用一个颜色归纳。头顶的空蔚蓝,视线尽头那片的颜色却有点暗;枝头的雪团白得刺眼,脚下踩过的那些发黑发黄;黄色飞鸟的尾羽上透着几道橙红,红色帐篷被撑开的地方会比褶皱处颜色浅些,绿色松柏的松针尖头透出一抹嫩色。这些绚丽的色彩在恶魔脑中炸开,它昏头转向,几乎站立不稳。
它的鼻子没法闻到几公里外的血腥味,但它闻到了松柏的清香,闻到了远方飘来的肉与香料。它的耳朵不能过卖那些没意义的杂音,各式各样的声音混入耳中,又远又近,让它完全没法适应。它打了个喷嚏,这具身体真弱啊,这样的温度居然就会觉得冷了。积雪在它手掌下融化,它移开手,看到五个凹陷下去的指印。
恶魔感到迷惑,它觉得自己变得迟钝不堪,同时又变得敏锐无比。它感到一阵模糊的渴望,针对这个奇特的新世界。那感觉起来不像过去任何欲求中的一种,不是吞噬,不是杀戮,不是恶意,于是恶魔对此完全没有头绪。
“嘿,你在这儿啊!”
有人拍了恶魔的肩膀。
如果恶魔还在它自己的身体里,这个人一定已经死了。但这恶魔如今困在人类之躯当中,没有尾巴,行动困难——贸然进入饶躯体果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尽管观察过人类,第一次灵魂转换便选择这样的智慧生物还是太过鲁莽。它的目光在面前人类的要害处徘徊,而被它打量的那个人看上去喝了不少,对它的杀意毫无察觉。
“你在这儿啊!”这个游吟诗人打扮的人大着舌头又了一次,“别躲在这儿啦,维克多!那里有美景美酒还有美丽的姑娘!”
维克多,恶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自己穿上的这具尸体的名字。真巧,这发音和恶魔真名的头几个字母听起来如此相像。它开始细细分析对方的语言,旁听与吞噬灵魂让恶魔对通用语稍有了解,但要完全理解掌握,显然还有不远的距离。
“美?”它生涩地复述这个被重复了很多次的词语。
恶魔语中并没有这个词汇,相似的意思也很难找到。它的发音严重地打着卷儿,仿佛有一条捋不直的舌头——废话,它自己的舌头不仅柔软还分叉呢。喝醉聊游吟诗人没听出端倪,他只是做了个鬼脸,怪叫道:“不是吧,我的通用语也没这么差啊?”
恶魔盯着他,谨慎地一言不发。
没得到回答的游吟诗人,果然自顾自地起话来了。“美,美丽,美味,美好。”他摇头晃脑地,“啊,美丽的姑娘,洁白的皮肤,鲜红的嘴唇,丰盈的胸#脯,声音甜如蜜,笑容像陈酒一样……”
要是这位游吟诗人好好描述他心中的美人,恶魔还会联想到魅魔,然后理解他的意思。可是他后来用上了这么多比喻,恶魔便感到了更加巨大的迷惑。
“酒很‘美’?”他问。
“可怜的维克多,你撞坏脑袋了吗?”游吟诗人大笑起来。
恶魔觉得自己该停下了,再继续下去,恐怕有暴露之忧。醉醺醺的游吟诗人背靠着树,险些滑落到地上。在恶魔活动着手腕尽快适应这个身体的时候,他开始自言自语。
“酒当然美啦,让人高心东西都很美。”他,“舞步很美,歌声很美,太阳很美,月亮也很美……”
他不知哪里来了力气,蓦然跳了起来,完好的左手和齐腕断掉的右手比划出一个弹七弦琴的姿势,居然唱起了一首乱七八糟的赞美歌。
“赞美我们的月亮!银色的月光就像你的眼睛!赞美我们的太阳!埃瑞安的太阳就像你的笑容!”他扯着嗓子唱道。
恶魔望向边。
云层散开了一点,早早升起的月亮从云层缝隙中冒出来,苍白而温柔。
倘若这里是深渊,任何一枚紫色太阳都能刺瞎主物质位面生物的眼睛,当它们一起出现,弱魔物的皮肤都可能被烫得焦黑冒泡。深渊相当于月亮的东西被称作暴君之眼,这残暴的眼睛不幸睁开的时候,被它注视的土地都会成片冻结。黄眼睛的恶魔从未好好观察过暴君之眼,哪个魔物能做到呢?
深渊之月的阴影要是来到了近处,所有力量不够的魔物只有拼命躲藏。不能在月亮到来前找到靠近熔岩的区域,那么它们能做的事便唯有相互厮杀,躲进暖血种魔物的尸体内部,指望这点缓冲能支撑到月光离开。如今的恶魔穿着人类躯壳站在大地上,它仰视着主物质位面温柔的月光,忽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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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智齿牙痛得要吐了,半路吃了止痛片,困得意识模糊,重要的一章写得一塌糊涂,但是发现定时没取消防盗存稿已经发出来了,两章防盗不能忍,这张就今先这么放出来吧otz差五百字,这章明中午会大修,补上足够字数,猛虎落地式道歉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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