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武之地？』
赵弘润错愕地看着司马安，他没想到他了那么多，却让司马安得出了这种让他倍感莫名其妙的结论。
似乎是猜到了赵弘润心底的错愕，司马安略微吐了口气，沉声道：“某……此生断无可能去信任外族之人。”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见司马安又接着道：“话虽如此，不过方才肃王殿下的那番话，着实令某无言以对。”
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赵弘润。
赵弘润接过手一瞧，这才发现此物竟是一块完整的虎符，上刻『砀山』二字。
『他……这是什么意思？』
赵弘润惊疑不定地望着司马安。
似乎是猜到了赵弘润心中的惊愕，司马安沉声道：“三川之阴戎，某于出征前在兵部了解过一些内情。在某看来，肃王殿下麾下那两万商水军，虽是上过战场的老卒，但并非是常驻的兵将，据某所知，不过是一些楚国的平民、贫农所拼凑，训练了区区三月便拉上战场，在某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并且还是一些忠诚难以得到保证的乌合之众。”罢，他顿了顿，沉声道：“砀山军，就留给殿下吧。某来时已吩咐过闻续、白方鸣二人，若殿下手持此枚虎符，便可驱使砀山军。”
『将砀山军留给我？』
赵弘润惊愕地望着司马安，有些没转过弯来，愕然问道：“大将军将砀山军留给本王，大将军又将何往？”
“回大梁。”司马安一脸理所当然地看了一眼赵弘润，旋即抱抱拳，似乎欲转身离开。
见此。赵弘润连忙喊止道：“大将军且慢！”
司马安停下脚步，略皱几分眉头回头看向赵弘润。
“大将军打算将砀山军留给本王，孤身返回大梁？”赵弘润简直不能理解：“既然方才大将军认同本王的言论。为何不肯协助本王？”
司马安沉默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某只是。殿下方才的话确有道理，但这并不表示某内心认同肃王殿下的主张。……某乃陛下曾经身边的宗卫，而肃王殿下乃陛下之子，是故，于公于私，某觉得都应该将砀山军留下。……若换做旁人，早已被某拿下。”
罢，他淡淡一笑。仿佛饱含着种种深意，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司马安渐渐走远的背影，赵弘润几番欲言又止，最终默默地叹了口气。
『失败了……』
驾驭司马安，这个他父皇给他布置的功课，失败了。
司马安的确是服软了没错，但那并非是发自内心的折服，而是情非得已的妥协，其根本原因。无非就是赵弘润乃是魏子的儿子，而他司马安乃是魏子曾经的宗卫，因此。司马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与他赵弘润为敌罢了。
是故，司马安唯有妥协。
但是这种妥协，并非是赵弘润想要的，也并不符合魏子给他布置功课，让他驾驭司马安的本意。
总的来，就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
望着手中那块砀山军的虎符，赵弘润沉默了。
虽然，得到了似砀山军这等精锐军队，他理当感觉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他隐隐心生一种错觉：失去了大将军司马安坐镇的砀山军。还是完完整整的砀山军么？
就在赵弘润嗟叹之际，他身后响起一个调侃的声音。
“哟。看这样子，是谈崩了？”
赵弘润回过头去，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位正啃咬羊腿的将军，从对方身上甲胄判断应该是砀山军的将领，并且，容貌似乎也有些面熟。
“白方鸣？”仔细回忆了一番，赵弘润想起了这位曾在誓师时见过的砀山军大将。
“咦？”白方鸣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讶于赵弘润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在舔了舔手指上的肉油后，笑着道：“正是末将。”罢，他将手中的烤羊腿递给赵弘润，问道：“殿下要来点么？”
因为离地颇近，赵弘润隐约瞧见那只烤羊腿上有好几处牙印，顿时敬谢不敏。
“那真是可惜了，明明味道绝佳的。”
白方鸣摇了摇头，似乎为赵弘润拒绝他手中的美食而可惜。
旋即，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肃王殿下将如何处置我家大将军？”
赵弘润皱了皱眉，淡淡道：“本王何来权利处置司马大将军？能做出处置的，唯有父皇。”
“别啊。”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弘润脸上的不悦，白方鸣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末将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末将只是想知道，殿下内心，是否肯让大将军继续担任军职，还是希望将他闲置。”罢，他又仿佛求情般声道：“大将军乃是领兵征战的俊才，如今正值壮年，若将他闲置，诚为我大魏一大憾事。”
『原来是求情啊……』
赵弘润闻言心中释然，面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不过，对于白方鸣提出的问题，他却思考了好一阵。
期间，他时不时地望向手中的虎符。
平心而论，司马安对魏国、对魏子的忠诚，赵弘润毫不怀疑，唯一的问题，就是司马安针对外族的嗜杀的态度。
这样的领兵大将，实话并不符合某个宏伟构想中的将军人选。
但是……
“放心吧，司马安大将军，日后仍会是砀山军的大将军。”赵弘润在深思一番后沉声道。
听闻此言，白方鸣松气之余，亦感觉有些不解：“殿下……仍然希望大将军继续担任旧职？须知大将军的主张，可是与殿下的主张背道而驰哦。殿下不会是在哄末将吧？”
“呵。”赵弘润淡淡一笑。
实话，他并没有哄骗白方鸣，他的确是倾向于司马安继续担任砀山军的大将军。
道理很简单。这就跟赵弘润记忆中某个和平年代，却有某些国家仍然致力于研究函一个道理。事实上并没有哪个国家敢真的投放函，那不过就是一个摆设。而且每年还会消耗各国巨额的维护费用。
但即便如此，赵弘润记忆中的那些大国们仍然紧紧捏着这个战略打击武器。其原因就在于威慑别国。
白了，函的战略意义，已超过了它作为一种打击武器的价值。
而司马安亦是如此。
毕竟这底下，总有些用道理不通的人，比如那个羯角部落的族长比塔图。
这个时候，司马安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他那残酷的屠杀，绝对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在另外一个角度为魏国的逐渐强大出力。
“本王言出必行！”赵弘润一脸严肃地道。
白方鸣深深望了几眼赵弘润，点零头，旋即，他大刺刺地坐在地上，啃咬着手中的羊肉，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话肃王殿下，您知道大将军是何方人士么？”
赵弘润略微一愣，便意识到白方鸣多半要对他透露些什么，于是也坐了下来，摇头道：“这个本王还真不清楚。”
“门。大将军乃上党郡门关军户人家出身。其祖乃门关守将，而其父以及众叔伯，皆是在门关当值的将军……”
『嚯！』
赵弘润暗自惊呼一声。他还真没想到，大将军司马安竟然是边关将门之后。
『等会……门关？』
愣了愣，赵弘润皱眉问道，“门关？是那个被韩国夺去的门关么？”
“唔。”白方鸣点零头，继续讲述道：“据末将所知，当时韩国几次企图攻略上党，但皆被挡在『门』与『孟门』两处关隘之外。当时门关外，亦有如同殿下所，居住着像成皋关外那些羱族人与羝族人一样。亲善我大魏的外族人，切确地。是胡、羝两族。……当时大将军的祖父、父亲、与伯叔辈，对待那些饶态度。亦与殿下以及朱亥大将军相似，认为那些人可以信任，可以帮助我大魏抵御韩人。……然而，有一支号曰『端氏』的羝人与唤作『高狼部落』的胡人，他们背叛了门军卒对他们的信任，以亲善门关军卒为借口，用载满货物的车子堵死了关隘内的通道，夺下关隘大门，放韩国骑兵入关，导致门关失守……”
『门关原来是这么丢的？』
赵弘润不禁有些惊愕，毕竟他只知道门关与孟门关曾经是他们魏国抵御韩国而修筑的关隘，只是后来失守而被韩国所夺，但是具体如何失守的，他却不得而知，如今听白方鸣这么一，他这才恍然。
“……门关失守，大将军家中的男人们皆战死关上，唯独其父侥幸杀出重围，单骑赶往孟门关报讯，只可惜，他晚了一步，韩国的骑兵在攻下门关后，绕后偷袭孟门关，杀了孟门关守军一个措不及手，导致数日之内，门关与孟门关这两座关隘，这两座我大魏的北方屏障，易主交于韩人手郑得知此事后，大将军的父亲羞惭自刎……”着，白方鸣冷哼两声，淡淡道：“大将军恨的是，羝人之『端氏』，以及胡人之『高狼』，当初据还多番受到门关军卒的照顾。……是故，大将军多番告诫末将等人，这世上有些人，是养不熟的狼，无论你对他多好，当有利益可得时，彼会毫不犹豫地背叛，反噬其主。”
“……”赵弘润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毕竟这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再者，白方鸣也不像是会信口开河的人。
“如今肃王殿下应该明白，大将军为何对外族人毫无信任可言了吧？”
长吐了一口气，白方鸣转头望向赵弘润。
“若是肃王殿下欲一下子便扭转大将军贯彻三十余年来的主张，末将只能，殿下您太心急，而摸错了门户。”
『……』
赵弘润微微一愣，眼眸中闪过几丝异色。
仿佛已有所领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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