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信手搭凉蓬往前方张望片刻，喜道：“老板，是周仓那厮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来。”
只片刻功夫。周仓与那汉子已然奔行近前，两人先后翻身下马，拜倒在我跟前。
“老板。邓茂前来相投。”
周仓话音方落，身边那汉子已经抢前一步，朗声道：“人茂，仰慕大头领。哦不，老板威名久矣，愿举众相投！”
“邓茂？”
我心头一动，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周仓道：“邓茂与某同乡，本是颖川督帅波才部将，兵败后，率本部军兵在前方青砀山上落草为寇。某于归途撞上，是故引来相投。”
邓茂又道：“人寨中有精兵六百，情愿追随老板麾下。且附近山中还有彭停拥兵数百，人可之一并来投。”
……
鲁阳城外，袁术中军大营。
听罢探马回报，蒯越欣然向袁术道：“将军，一千匪贼已然避走颖川，南阳定矣。”
袁术欣闻，连声道：“好！好！甚好！南阳得定，异度当居功，术当即刻上奏子，具言异度功绩。”
蒯越道：“惭愧，一起工作虽走，实非越之功，乃李明澔主动避走尔。”
袁术道：“异度不必自谦。若非君之烽火之计，一千匪贼，逐之难矣。”
一边的金尚目露妒忌之色，清咳一声向袁术道：“将军，今匪贼虽走然威胁未除，若斩草而不除根。恐匪贼去而复返，则为祸犹烈。为今之计，可命上将一员。率师数千，入颖川与颖川军夹击之，务要将一千匪贼击灭于颖川郡内，以绝后患。”
蒯越反驳道：“将军，今南阳方定，人心未稳，且不可贸然对外兴兵，当务之急应调兵谴将扼守各处隘口，阻断流寇退路，并张榜安民，肃清治安，命各县、乡整顿武备，多慕义勇兵，勤加操练，及数月，纵然一千匪贼去而复返，亦不过自投死路尔。”
袁术凝眉沉思片刻，向金尚道：“元休之言，甚合吾意，吾当率师亲征之。”
蒯越闻言幽幽一叹。
金尚则大喜道：“将军英明。”
……
青砀山，邓茂山寨。
是山寨实在是抬举邓茂了，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大片覆盖在山谷里的简陋窝棚罢了，即使是邓茂的寨主大堂，也是四壁透风、寒冷刺骨，若不是大堂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火塘，简直能把人冻僵。
山中积雪开始融化，正是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时候。
一只硕大的陶罐架在火塘上，滋滋的热气从陶罐里枭枭升起，马肉和野材香味弥漫着整个大堂，为了款待我的到来，邓茂特意宰杀了一区战马。邓茂是那种一根肠子的汉子，这跟他的长相完全一致，这样的人率性，只佩服真英雄，所以对一千匪贼和我李日的敬佩是自内心的，绝无半点虚假。
我也不客气，从腿帮里拔出匕，到陶罐里割下一大块煮透聊马肉，正欲往嘴里送，却忽然现大寨的四周已经聚焦了不少的“山贼”，这些“山贼”大多都是孩和妇女，还有少许的老人，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望着我手中的马肉，眸子里纷纷流露出贪婪的神情来。
我将马肉恶狠狠地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坐在马跃身边的泰达米尔、赵信、廖化、甘宁、周仓、张燕、龚都、裴元绍八人也有样学样，各自割了一大块马肉，狼吞虎咽起来，起来，就算是他们这样的头领，也已经好几没有吃过一顿饱餐了。
贾克斯自己不吃肉，就没有动，一副冥想的模样坐着，吃了些粥，看样子是苦行者。
大寨周围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声，连邓茂也望着瓦罐里迅减少的马肉，咕嘟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沫，其实……邓茂也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尝过肉味了。对这一切，我却视若无睹，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颐。生处乱世，同情心泛滥只会让人死得更快，只有心够狠、够硬，才能活到最后！
曹操那厮连人肉都吃，可他却是名留青史的绝代枭雄！
我等九人如风卷残云，很快就将一大罐马肉消灭殆尽，只剩下一地的碎骨残碴、狼藉不堪。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呃，我一边以匕剔着牙齿一边向邓茂道：“邓大当家的，山寨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啊？”围史来巴。
邓茂叹息了一声，黯然道：“自从波帅事败后，人带着数千弟兄上了青砀山落草为寇。一开始倒也过得逍遥，时不时下山打家劫舍，快活一番，闲时在山中垦田种粮，倒也颇能自给自足，混口饭吃。可是年前，赵谦老贼不知道从哪里招来了一个狗头军师，这厮赌厉害，弟兄们几次下山都吃了大亏，数千弟兄也几乎折损殆尽，只剩下六百精壮，再有就是满山地老幼妇孺了。唉～～”
我拍了拍邓茂的肩膀，安慰道：“邓大当家放心，要不了几，保证青砀山的弟兄们进吃香的、喝辣的！”
邓茂奋然道：“李老板曾以区区一千众攻陷南阳郡治宛城，此事下皆知，人及寨中精兵愿为驱策。”
我沉声道：“很好，如此，可尽取山中存粮，供我军将士饱餐一顿，待养足精神，明日汇合廖化、彭脱二人后做计较。“
邓茂拱手道：“遵命。”
邓茂正欲前去安排时，前方忽有山贼匆匆来报，白虎岭大当家彭脱率众来投。
“哦，这么快？”
邓茂目露惊疑之色，他派出去的人才刚出不久，怎么这么快就率众来到了？按时间算来，不应该这么快啊。
“恐是败走而来。”我眸子里寒芒一闪，沉声道：“泰达米尔！”
“在。”
“传令，所有弟兄饱餐一顿，抓紧时间休息，很快就有一场恶仗要打了！”
泰达米尔森然道：“遵命！”
邓茂愣愣地望着泰达米尔转身昂然离去，讷讷地问道：“老板。这……您要出征！？”
我沉声道：“邓大当家，不是出征，是迎战，不出所料，赵谦老贼只怕已经尽起颖川精锐，前来进攻青砀山了。”
……
颖川郡，方圆不过数百里，面积不及南阳郡四一，然鼎盛时期人口曾达数百万之巨，足见当时人口之稠密、社会之繁荣。中平元年，颖川先遭大旱，又遇蝗灾，百姓颗粒无收，黄巾方帅波才登高一呼，百姓群起响应，黄巾军遂泛滥成灾。
及皇甫嵩、朱隽率军平叛，大肆斩杀黄巾逆贼，大量无辜百姓遭受池鱼之殃，战火稍息，颖川郡民生凋蔽，百姓二去其一。
然而，皇甫嵩及朱隽的官军只是击溃了波才的黄巾军，并不曾把所有地黄巾贼都斩尽杀绝，及至汉军退走，黄巾余孽死灰复燃，或啸聚山林，占山为王，或筑城堡以抗朝廷，整个颖川陷入一片混沌。
颖川太守赵谦率军四处讨伐，毫无建树，后听从长史郭图计策，先易后难、逐个击破，至中平二年春，颖川郡境内的黄巾余部大多已荡平，只余颖川、南阳交界处的群山密林里还盘踞着邓茂及彭脱等两最为顽强的悍贼，邓茂等虽然负隅顽抗，却已然穷途末路，覆灭只在朝夕之间了。
……
赵谦一身戎装，跨骑骏马之上，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前方苍莽群山，苍山寂寂、鸟兽绝迹，地之间一片肃杀。
这一战，恐怕是对山贼的最后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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