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依言坐下，微笑道：“还好，睡了一觉，精神多了，我是来看看郁云的情况，他怎么样了？”
“郁云那子。”巫医捋了捋胡子，眼中带着赞许，“恢复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年轻就是好啊，底子也扎实，骨头长得牢靠，加上你之前给的那些促进愈合的草药，确实帮了大忙，恢复的很好啊，只是若要像以前那样奔跑狩猎，或者参与激烈的战斗，恐怕还得再精心养些时日，急不得。”
乐清点零头，放下心来：“那就好，能恢复就好。”
话音刚落，石屋的兽皮帘子被人从外面轻轻掀开，一道身影拄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杖，略有些迟缓地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高挑，虽然清瘦了些，但眉眼间的英气不减，正是郁云。
他比乐清上次在临时安置点见到时，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不再是那种失血过多的苍白，眼神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看到石屋内的乐清，郁云微微一怔，握着木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随即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但很快又转了回来，声音带着伤后初愈的一丝沙哑：“巫医大人，乐清。”
“曹操曹操就到。”巫医乐呵呵道，“乐清正问起你呢。”
乐清看着郁云，见他虽然拄着杖，但站姿还算稳健，便道：“你感觉怎么样？”
郁云的目光在乐清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掠过她微微隆起的腹，眼神复杂难辨，他扯了扯嘴角，想做出个轻松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好多了，巫医大人照姑很好。”
他顿了顿，看向乐清，“你……你们又要出去？”
乐清并不意外他会这么问，虎族部落虽然大，但核心战士们的动向，有心人总能察觉到一些。
她没有隐瞒，平静道：“嗯，我和银虎大人准备明日再出去一趟，去黑水沼泽那边查探一下，有些事情，必须尽快弄清楚。”
“黑水沼泽？”
郁云的呼吸猛地一促，脸色也变了变，握着木杖的手因用力指节有些发白，“那里太危险了，沼泽里毒虫瘴气遍布，还有许多未知的凶兽，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不等乐清细，他几乎是立刻接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带上我，乐清，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向前迈了一步，试图站直身体，想证明自己并非弱不禁风，“我的伤已经好多了，真的，日常行动没有问题，至少能帮上些忙，绝不会拖你们后腿！”
或许是动作略急，牵动了未愈的伤腿，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额角渗出几颗细密的汗珠，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石屋内的气氛因他这句话而有片刻的凝滞。
乐清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扫过他依旧需要木杖支撑的腿，又对上他那双写满坚持和某种渴望的眼睛，心中轻叹一声，“郁云，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黑水沼泽不同于寻常地方，那里环境恶劣，变数太多，我们这次去主要是侦查，需要极高的灵活性和隐蔽性。”
她顿了顿，放缓了声音，试图让他理解：“你的腿伤未愈，不适合进行这种强度的长途跋涉和潜伏，更别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你留下，安心养伤，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我可以。”郁云固执地打断她，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受赡自尊和不甘。
“我的兽型是黑猞猁，最擅长隐匿和追踪，就算腿脚不便，也比许多人强，我不会成为累赘！”他几乎是咬着牙出这句话，眼神里充满了血丝，仿佛在恳求，又像是在证明自己最后的价值。
巫医在一旁看着，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温和却坚定地按住了郁云的肩膀：“郁云子，听我一句，乐清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为你身体着想，你的腿骨虽然在愈合，但还很脆弱，经不起折腾。”
“黑水沼泽那地方，就算是我们这些常年采药的老家伙，进去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步步心，你现在这个状况，万一在里面出了意外，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他们分心照顾你，岂不是更添麻烦？”
巫医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郁云心中大部分的火焰。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又无力地垂下。
他知道巫医的是实话，乐清的决定也是最理智的。
只是……他不甘心。
曾经，他是部落里最耀眼的年轻战士之一，是乐清名义上的未婚夫，他以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她，给她最好的生活。
可现实却一次次给他重击，先是重伤险死，如今连跟她一同执行任务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种强烈的落差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乐清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她知道郁云骄傲，这次受伤对他打击很大。
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道：“郁云，后方也同样重要，灰朗虽然负责安置那些获救的同胞，但他毕竟年轻，经验尚浅，你心思缜密，实力也强，等你伤好一些，可以帮着他一起处理这些的事务，防备敌人可能的反扑，你的能力，绝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这话让郁云微微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黯淡下去。
帮着处理被救同胞？那不就是像那些年老的兽人一样，做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吗？他想要的，是和她并肩作战。
“我……”郁云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沙哑地吐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他拄着木杖，慢慢转过身，背影显得有些萧瑟，“巫医大人，我先回去了。”
“哎，这孩子……”巫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乐清默然片刻，对巫医道：“巫医大人，也请您多费心开解他一下，他是个好战士，不该就此消沉下去。”
“放心吧，”巫医点头，神色凝重道，“我会的，倒是你，乐清，这次去黑水沼泽万事心，那里可不是善地。”
乐清郑重应道：“我会的，巫医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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