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旷野之上的铁路线上冗长的汽笛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火车一列接着一列,似乎它永远没有尽头一样,在车厢里的是明新编第八十八师的士兵,他们的目的地是奉前线。
车厢内,烟雾缭绕。士兵们大多在抽着劣质的烟草,试图用尼古丁的刺激来掩盖心中的不安。有些人在玩牌,有些人在擦拭步枪,还有些人干脆闭目养神。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鞑子至少在奉积蓄了两万饶有生力量,而这还不排除城内百姓。但只要能拿下奉,整个东方战事就将告一段落,甚至清廷就此投降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王看着自己手底下整个班的“新兵蛋子们”要么是在给自己家人写信,要么是在数着手里的子弹,恍惚间他又看到了在白杨河镇的那个晚上,刘也是这样数着手里的子弹。
老王狠狠吸了一口烟,呛得他咳嗽起来,“咳咳咳...”
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那些新兵蛋子年轻而茫然的脸。
“班长,你咋了?”旁边一个新兵,叫张二狗,约莫十八九岁,刚刚才从学校毕业就上了战场。
老王把烟屁股狠狠地摁在车厢铁皮上,火星子“滋”的一声灭了,他沙哑着嗓子,没好气地回了句:“没事儿,嗓子眼儿让烟给燎了。”
张二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把头埋下去,继续擦着他那支崭新的步枪,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步枪而是新入门的媳妇一样。
老王看着他那股子傻劲儿,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今晚上就好像是进攻丹东前的那晚一样,他烦躁但是军令如山他也没办法。
他想起了刘,那个在白杨河镇没能回来的刘,也是这么个愣头青,也是这么爱惜他的枪。结果呢?枪是保住了,人没了。
老王又想摸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烦躁地把空烟盒揉成一团,扔在脚下。
******
“哒哒哒哒哒......”
这是军靴在白玉台阶上留下的声音。那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最终脚步的主人拉开了郑清璿办公室的房门。
“吱呀——”
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那是一个约三十出头的男人,身着一身军装但若是让他与粗犷的军人相比又要儒雅许多,他鼻梁高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仿佛能洞察人心。此刻,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办公桌后的人。
郑清璿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看到来人,倒也没有多意外,毕竟这人是他专门从武昌府调来的,名叫陆承宇自景明,于1910年毕业于武昌陆军高等军官学校,为人谦逊,又在1911年去谅国留学两年是帝国内不可多得的人才。郑清璿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景明兄,”郑清璿语气慵懒,“吧,前线问题。”
陆承宇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扫视了一眼桌上散乱的文件。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郑清璿脸上,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镜片闪烁着某种深意。
“戚参谋长抗命了,”陆承宇叹了口气,,\"朝鲜方面军无视议会大楼的停战令,继续向奉推进。据前方传来的情报,第三师团已经突破了浑河防线外围。\"
郑清璿闻言,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只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郑清璿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戚云川要抗命,毕竟洗刷萨尔浒之战,名留青史的诱惑对于帝国的武将而言实在是太大,但作为代价则是郑清璿要给戚云川擦屁股。
一想到这儿郑清璿不免有些头疼。
“意料之郑”郑清璿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戚参谋长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郑清璿琢磨着现在朝鲜方面军的先头部队恐怕已经在奉城外了吧?拿下了奉还不知要填多少人命进去呢!
为了减少伤亡就必须非常时间用非常手段,要么继续前进付出半个朝鲜方面军的代价,要么.......
郑清璿的脑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抬头看向了陆承宇,“景明兄,我这儿有一个差事需要你去办。”
\"吧,需要我做什么?\"陆承宇的声音很平静,但郑清璿听得出其中隐含的某种警觉。
郑清璿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今这决定一旦做出回去朱简棠那妮子怕是要扒了自己的皮,“你带太子与永玉一起去一趟朝鲜方面军。”
陆承宇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缓缓取下金丝眼镜,用手帕仔细擦拭着镜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郑大人......”陆承宇脸色凝重,“你这是疯了?那可是太子!一旦在前线出了问题...你我难逃其咎!”
郑清璿嘴角勾起一抹笑随后这抹笑消失不见,“我需要太子与永玉结婚的消息传到...奉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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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驶近奉城时可以听到隐约的炮击声——那是明军的上百门火炮正在朝奉城倾泄火力,为接下来的进攻铺平道路。
炮声越来越密集,如同夏夜的惊雷,一声紧接着一声,震得车厢铁皮嗡嗡作响。
车厢内的每一个士兵都在倒数着时间,既是进攻倒计时也是他们生命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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