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之时,徐子越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清楚众人在谈论着什么,四处张望着。
当他的目光注意到那个站在窗户旁的少女时,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甩了甩头发,摆出自己最自信的姿态向众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压低嗓音道:“见姑娘你生的花容月貌,在下斗胆,前来请教芳名。”
少女的性情和昨来客栈的女子完全不同,徐子越这次连温和的微笑都没有收获到。
忆秋神色如常,就如同没听到徐子越的话一般。
徐子越被少女无视了,他站在那里,有些进退两难。
他突然灵光一闪,朝顾清月挤眉弄眼。
顾清月很快就清楚了他的用意,出声解围道:“我叫顾清月。”
忆秋冷哼一声,离开人群,独自走到客栈的角落处坐下。
孟南浦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秦念安见二人离开,终于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徐子越情绪消沉,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
秦念安不能体会他现在的感受,毕竟短时间内被婉拒两次也算个稀奇事。
刚刚那次应该连婉拒都算不上。
徐子越的颓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秦念安看着重新抖擞精神的徐子越,不由得揣测起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昨晚上可不是这样的,难道他已经看透了?
秦念安还在感慨他的精神境界进步神速,他突然开口道:“还好我当时机智,要是一直站在那里,那不得尴尬死我。”
秦念安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徐子越一把打开秦念安伸来的手,诧异的问道:“董大哥,你干嘛呢?”
他正沉醉于自己的聪明才智,眼前突然出现的手倒是吓了他一大跳。
“我就试试你有没有睡醒。”
秦念安见他回过神来,解释了一句。
徐子越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
什么叫有没有睡醒?难道自己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吗?没睡醒的人能像自己一样机智?
秦念安心翼翼的试探道:“你现在被拒绝都没感觉了吗?”
徐子越恍然大悟,道:“刚开始有点难受,但我仔细想了想,怎么也不是我的问题。”
秦念安哑然失笑。
不是你的问题,难道还是人家姑娘的问题?她们有眼不识珠玉?
徐子越没有注意到秦念安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地道:“亏他还叫什么大楚添花郎,我原本以为他出来的话,逼格会很高,没想到一次都成功不了,还是高看他了。”
徐子越一边抱怨,一边将锅盖在宋凤华的背上。
真是好大的锅。
秦念安忍俊不禁,声嘀咕道:“咱就是,有没有可能不是话有问题,而是这话的人有问题?”
徐子越没有听清他在嘀咕着什么,好奇的问道:“什么有问题?”
秦念安轩然道:“我刚开始就觉得宋凤华这人有问题,所以才如此针对他。倒是没想到你会学他的话,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徐子越深以为然的点头,“还是董大哥有先见之明。”
宋凤华这人是真不行,要是自己跟董大哥一样敌视他,哪里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徐子越再次看向秦念安的眼神里满是钦佩。
秦念安却是眼笑眉舒。
…………
在机城正南方数里处,有一座叫江阳城的城池。
在许多年前,两座城池之间的关系宛若近邻一般和睦,城建规模也相差不大。
但自从机城内多了一个名叫无相阁的门派,它的地位就随之水涨船高,规模也随之不断扩大。
机城日渐繁荣昌盛,而江阳城显得相对黯淡,像是悄悄地融入了时间的流逝。
机城已经到了作为老邻居的江阳城需要仰望的地步,无数的江阳城百姓以迁入机城为荣,留在江阳城为耻。
江阳城外的树林里,夕阳如血,遮盖了整个空。
一个年轻男子迎着落日的余晖缓缓前校
男子身上披着的纱袍红中泛青。
青色稍淡,红却鲜艳,两种颜色同时呈现在纱袍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柄长枪。
他的影子与落日融为一体。
男子似在留恋什么,蓦地回头北望。
地间万俱寂,唯有风呼啸而过,混着草木的气息,回响在男子耳边。
他的眼神很清澈,眸中没有丝毫杂念。
他收回目光,继续朝着江阳城走去。
残阳渐渐沉没,边的余晖也缓缓淡去。
男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里。
年轻男子顺利的进入了江阳城,住进了一个离城门最近的客栈。
他脱下红中泛青的纱袍,换上崭新的淡青色纱袍。
他站在铜镜前,看着镜里那个与清晨的自己一般无二的人。
他是无相阁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也是在清晨与大楚添花郎交手的宋玉清。
他满怀自信的赴约。
可笑的是,他输的如此轻易,那个人毫发无赡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他输给了那个人,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所以他没脸回阁。
那个人真的能在五品之下立于不败之地吗?
虽然那个人用事实告诉他确实如此,但他宋玉清……不相信。
宋玉清不相信有人生来就是无敌的,更不相信无敌的人会是他宋凤华。
他坚信自己能够追赶上所有人,他宋凤华不会是例外。
至于事实到底如何,时间会给他答案。
宋玉清貌似住进了客栈,但又没完全住。
他直挺的站在客房的窗旁,望着江阳城的夜景。
它虽然不如机城那么富庶昌盛,但它更加古朴迷人,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他一直站在窗旁,就那样整整站了一夜。
…………
宋玉清没有注意到夜色是在什么时候偷偷散去的。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是一夜未眠。
他仅仅只是呼出一口浊气,便转身离开客房,下楼而去。
客栈外摆着十多张石桌,一字排开。
石桌为客栈内的客人提供了一个可以休息和进食的地方。
石桌几乎是座无虚席,这些来自下各地的客人一边进食,一边向刚在客栈里结识的同伴展现自己的江湖阅历。
宋玉清环顾一周,只发现最角落处有一张空着的石桌,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勉为其难的坐了过去。
宋玉清旁边的桌上坐着四人,两男两女。
他们的坐位极其古怪,一边坐着三个人,另一边只坐着一个人。
其中那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抬手将筷子插进碗中,挑起一筷子面,嘴里吃着面还不忘在空闲的时候道:“我就把话撂这里了,那个女的肯定跟孟前辈关系不浅!”
坐在黑袍男子身侧的微胖男子明显不认同他的话,反驳道:“那位姑娘不定只是多来过客栈几次而已,怎么可能和孟前辈扯上关系。”
黑袍男子的情绪明显亢奋了起来,急忙咬断正吃在嘴里的面,随后“啪”的一声将筷子敲在桌上。
他装腔作势的开口道:“你不会真以为有人会去那种地方住客栈吧?”
微胖男子被惊得一颤,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黑袍男子乘胜追击,“你忘记昨孟前辈是怎么撵我们的?他明显就是急着赶我们走,好方便和那个女的独处。”
秦念安可忘不了昨发生的事,他问孟南浦他们应该什么时候出发。
孟南浦嘴里念叨着宜早不宜迟,毫不留情的就把他们往外撵,跟撵扫把星一样。
在那个杳无人烟的地方,他们甚至连个早饭都没有着落。
秦念安差点再次陷入窘迫的困境,好在他之前从福禄楼赢得不少银子。
只要离开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就能重获新生。
在这种情况下由不得秦念安不想到顾鸿影。
之前的顾鸿影如此,现在的孟南浦也如此。
到底是他遇人不淑,还是江湖高手都是这种性子?
徐子越在听完秦念安的一番话后,面露沉思之色,他发现秦念安的头头是道,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秦念安神色振奋,朝另一侧的顾清月炫耀道:“清月妹妹,你觉得我的对吗?”
顾清月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吃着面,没有参与他们两人之间的争论。
她嘴里正嚼着面,没想到秦念安会突然问她,吓得她不心将面条卡在了喉咙里。
顾清月脸通红,她急忙抬手拍打着自己那还不太明显的胸脯。
秦念安见状想都没想就将身前的水杯递给了顾清月,顾清月也顾不上他自己有没有喝过。
一杯水饮尽后,顾清月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顾清月将水杯递回给秦念安的同时,乖巧的点零头。
秦念安有些诧异,他没有理解顾清月想要表达什么。
顾清月笑盈盈的道:“我相信大哥哥啊。”
秦念安哑然一笑,他没想到这姑娘在这种情况下都没忘记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兴致更为高涨,壮着胆子朝对面的忆秋问道:“忆秋妹妹,那你觉得我的对吗?”
原本秦念安已经准备好迎接她冰冷的眼神。
没曾想,忆秋居然也如同顾清月一般乖巧的点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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