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苓扭头看向琉璃，只见她表情虽淡，那双望着她的眼，却看不到任何私心杂质。
心中的抵触情绪淡了些，咬了咬下唇，芳苓僵硬着脊背勉强点点头，但却没有立刻去看琉璃递来的东西。
直到琉璃在半舀云中闭上双眼，她才做贼一般，拿出琉璃给的东西，细细看起来。
白秀儿的灵兽死在了野花宫中，现在她与琉璃一样孑然一身，侧坐在一柄如意模样的法宝上，飞行在半舀云的另一侧。
此时见芳苓真的开始认真默记，琉璃写给她那一堆令人头皮发麻的“杂事”，白秀儿啧啧称奇之余，再次灰心的觉得，自己差得还是太远。
连续赶了三的路，芳苓在赶路途中几乎就没歇过。
记完了琉璃给的一堆注意事项和食谱，琉璃又给她四件道袍，要她分别在上面绣上梅兰竹菊的图案，想看看她这个“女红好手”退步了没。
芳苓心高气傲颇为好强，又算是琉璃女红方面的启蒙老师，怎肯被她看低了去？自然是从图案构思到完成，都是竭尽所能。
四件道袍一件还未绣完，到了休息时，她又要为琉璃准备饭食。
一通手忙脚乱，弄出了琉璃要求的三菜一汤一甜点，连汗都未来得及擦一擦，琉璃便又叫她去问候火鼎峰和万仞峰的元婴修士。
芳苓本是贵女出身，赋也好，进入云宗后哪里受过这般的苦累？
就算在皇甫焱身上晓得了苦的滋味，也是自哀自怜的忧愁居多。皇甫焱对女人一向宽容，他的心又根本不在芳苓身上，因而芳苓只要大体上过得去，他从未多做要求。
可到了琉璃这里，颇有些傲气的芳苓头一次去办琉璃交代的事，就遭了不少的元婴修士的白眼。
回来向琉璃复命，她惯性的同琉璃抱怨道：“好心去问候他们，竟然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当他们是谁？一群辈也敢这般对我……”
琉璃刚睡醒正在吃饭，听了这话也不恼，待芳苓不了才道：“人都是知道好歹的，被别人关心，怎么着也要露个笑脸出来。”
“就是啊！”
芳苓赞同一声，琉璃紧接着道：“但若是端着架子，将大家都当做辈，连正眼都不愿意给一个，根本就是用鼻孔看人，你觉得他们会高兴？”
“我……”
“芳苓，哪怕我现在这样你，对你也没有任何指责，没有任何鄙视或是看不起。叫你一切必须听我的，也是想满足你的心愿，想让你从我这里学些皇甫焱喜欢的东西。所以，抛开一时间的情绪，你问问自己，会不会讨厌我？”
“那你之前叫羊角宇那般传话……”
“我若软绵绵的劝你，你哪里肯出来？”
琉璃着面容一肃，“但那些话并非戏言。你我交情深，我是要帮的。可你要明白，我不是你娘，对你没有任何义务与责任！
我时间精力都有限，如果你让我觉得，把它们花在你身上是种浪费，我何必要继续？之前白秀儿已经为你做了许多努力，我这里是你最后的机会，何去何从你好好想想。”
同琉璃已是几百年的交情，可这一刻，芳苓只觉得眼前的琉璃仿佛是个陌生人。
她手里还拿着汤勺，也依旧是十四岁瘦弱少女的模样，但却无端令人觉得不怒自威。明明没有任何气息发散，可淡淡的瞟来一眼就令她心里发虚，直有些抬不起头来。
即使心中再如何挣扎，仅仅在琉璃身边跟了三日的所见所闻，就令芳苓不得不重新评估眼前这瘦弱少女。
芳苓一向自诩美貌，过去也一直是受人喜欢的。可自从跟着白秀儿到了火鼎峰，她看着火鼎峰弟子如何对琉璃，才知道何为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样的尊敬，不因外貌变化而改变，不因时间流逝而淡忘，不因自身的处境而转移。相比起琉璃，别人对她的喜欢简直不值一提！
心中的不甘和委屈，令芳苓眼睫微湿，她咬着下唇向琉璃一颔首，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距离琉璃远远的角落里。
“师姐，你一下让她做那么多事，没问题吗？”远远望了芳苓一眼，白秀儿向琉璃传音道。
“想要蜕变获得重生，必须要经历一个痛苦的过程。人不压榨，潜力就出不来，羊角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看羊角宇现在做起事来多稳重，完全能独当一面。而且现在他一处理的事，顶他过去一个月，我看他干得也挺愉快。更何况我只是让芳苓做最简单的事情，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琉璃着拿了颗炸麻球给白秀儿，“你尝尝，虽然外形不好，但味道勉强还过得去，比你第一次做饭好多了。芳苓虽然是个修士，但实际上对长生大道不太感兴趣，所以你劝她修炼，还不如让她学做饭。”
白秀儿接过麻球咬了一口，耳中又听到琉璃传音道：“我让她照顾我，其实是想叫她养成时刻想着我的习惯。饶心就那么大，想了我，她就不能再想皇甫焱。而且她认可我之后，我再引导就容易些。
叫她做女红是为了让她静心，也让她找回自己对皇甫焱以外的美丽事物的敏福叫她去问候其他元婴期，实际是想让她多与人接触。”
白秀儿一愣，琉璃便笑开了，用沾了油的手指在她额上一点，“这次麻烦东玉走后门让你来，不是让你游玩的。你想和我学，就要事事用心，每次都要我主动出来给你听，究竟算我悟的，还是你悟的？”
白秀儿咬了咬唇，而后淡淡一笑，“我哪有师姐的玲珑心，师姐千万别嫌弃我愚钝。”
琉璃将手指收回来，沉默不语的把剩下的饭吃完。心中暗叹，白秀儿在芳苓这里受了挫折，恐怕是有了退转心。
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还有要做的事，所以只能尽力，却无法为谁停留，一切随缘便好。
这次出行，考虑到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大部队的行进速度并不快，而且每三就会停下休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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