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头从来没住过这种级别的酒店，他当初能来华夏，完全是因为华夏的非洲战略所致。
上学自然是没有费用的，而且政府方面每个月还会有少量的补贴，虽然不多，但足够毛头这种从就流离失所的孩子吃饱饭了。
只可惜这几乎就是个面子工程，两年的学习结束之后，能否留下来，完全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毛头从也没读什么书，那两年的学习对他来就跟听书差不多，倒是学了一口不算流利却足够交流的汉语，可他又不会英语，否则至少能在英语培训机构找到一份工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毛头签证无法续签，只能回到乌干达。幸好他遇到了石磊，石磊给他提供了一份雇佣合同，这使得他可以回到在他眼中如同堂一般的华夏。
住在五星级的酒店里，毛头简直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毫不夸张的，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在毛头眼中看来，都是极其昂贵的。
他进了房间之后，也不敢乱动，找来了服务员，帮他打开了淋浴间的热水，他打了四五遍沐浴露，才觉得自己已经很干净了，可以配得上这五星级酒店房间里的整洁。
虞一民特意安排了人留在酒店等石磊到来，石磊刚走进酒店大门，就有一名军人迎了上来，客气的告诉他，是虞一民安排他在这里等候石磊的。
“虞伯伯太客气了，我自己开间房就行了。”
“首长一定要等您回来，您那位朋友也没个联系方式，怕您到时候找不到他。这是帮您开好的酒店房卡，您的朋友就住在您的隔壁。”
石磊谢过那名军人，那名军人又：“首长晚上想邀请您和您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当然，您先休息，下午五点钟左右，他会跟您联系。”
石磊知道，这是少不聊，于是他也不多客气，答应下来。
军人告辞而去，石磊上了楼，走到毛头的房门口，他摁响了门铃。
毛头很快开了门，憨憨的笑着，扭捏不已的对石磊：“石先生，我知道住在这里很贵，不过您放心，我以后会努力工作，赚到钱之后会把这些钱都还给你的。”
石磊笑着进了屋，：“没事，反正也不是我付的钱，你别想那么多，回头咱们还得去吴东。吴东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长三角，江东省省会，六朝古都。我以前在岭东读书的时候，也想去看看，可是我没钱……”毛头低下了头，局促不安。
石磊哈哈一笑，：“行了，到了吴东之后，那份雇佣合同未必会作数，毕竟，合同上写的工作你不一定干得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份你力所能及的工作。实在不行，就安排你去学个开车，到时候给我当司机。”
毛头眼睛发亮，急忙：“开车我会的，不过没有驾照。我在坎帕拉，跟着朋友开过车，那东西也不难，几次就会了。有时候，我也会帮到坎帕拉旅游的客人开车，给他们当向导。”
石磊点点头：“那就好办了，驾照你不用担心，我回头让人帮你弄一个。行了，你先休息吧，我也去睡会儿，倒倒时差。晚上我带你去吃饭。哦，对了，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水可以随便喝，吃的也可以随便吃。如果不够的话，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酒店餐厅有送餐服务的。”
毛头挠了挠头，：“那我可不敢，这酒店太高级了，马桶比我家都干净。石先生，您别笑话我，我刚才甚至还试了试马桶里的水，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能喝！太干净了！”
看到毛头那窘迫不安的样子，石磊并不觉得有任何可笑的地方，相反是深深的悲哀。
或许，在国内有很多人还挣扎在生活的最底层，但是比起毛头这样的人来，他们其实都应该感到幸福。至少，只要他们愿意，大把的力气砸下去，总能有一口饭吃。而毛头，甚至连马桶里的水都觉得干净，他在坎帕拉，很可能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起。这样的日子，才不是人过的。
而毛头绝对不是乌干达生活的最惨的人，他毕竟还是在首都坎帕拉，比他更加朝不保夕的人有的是。
长长的叹了口气，石磊拍了拍毛头的肩膀，：“以后你再也不会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了，记住，马桶再如何干净，那里边的水也是不能喝的。桌上的矿泉水看见了么？喝那个。”
在石磊看来，毛头毕竟在华夏生活过两年，而且在乌干达也是靠给游客当向导赚钱，那些游客总不可能吝啬到连一瓶水都不买给他喝。
可是，毛头却赧然的道：“我知道，矿泉水一两块钱一瓶，但是在这种地方，肯定很贵。我以前欠石先生很多了，我……而且，水龙头一打开就有水，我喝那个就行了。”
“傻子，这屋里的矿泉水是免费的，随便喝！”石磊翻了个白眼，再次叮嘱道：“水龙头里出来的水也要烧开了喝，那个电热水壶你会用吧？记住，马桶里的水千万不要再喝了。”
“其实，马桶里的水，也比我们那儿的水干净多了。我们那儿的水，放一会儿下边就是一层泥。”
石磊也不知道该什么好了，只得：“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别搞得好像从来没来过华夏一样。以后你的生活，会比那个时候好得多。行了，去睡会儿。”
罢，石磊转身出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石磊又是感慨了半晌。
以前他也曾对生活有过不满，觉得同学的生活费动辄两三千，还能去买那些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衣服鞋子，拥有了黑卡之后，他倒是能买得起这些东西了，却又在担忧自己不知道哪就会被黑卡抹杀。
可是现在，石磊已经悄然成为一个百八十万不放在心上的人，自主资金用于投资之后，身价也悄然达到了过亿的层次。再跟毛头一对比，就更加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过着皇帝一般的生活，而毛头却还在为一口干净的水而忧愁。
躺在床上，石磊甚至能想象到毛头可能不敢在床上睡，而会选择躺在地毯上，顶多是睡在沙发上。
双手枕在脑后，石磊回想着这大半年来自己的变化，匪夷所思之余，突然觉得自己被黑卡选中，或许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哪怕前方一直有死亡在威胁着他，可他毕竟经历了一段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人生。
又想了想，石磊自嘲的道：“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但他也明白，如果让他自由选择，或许他依旧会选择得到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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