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罡心中可谓是波涛汹涌,胆战心惊。他相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骨相。
李承乾的背脊与项梁,分枝劈脉纵横,气血钩连交融。前半段脊椎看似博云腾起,宛如青龙『吟;后半段脊椎与项梁分出两突兀,一南一北,俨然不同。南边一脉好似高起星峰低落『穴』,凶祸连连;北边一脉则乃平地龙从高脉发,贵不可言。
袁罡心中甚是震惊,他不知道为何一人身上能肩负两种气运,并且是两个极赌存在,道行南则陨落西山,道行北则龙啸九,这完全与自己当年为李承乾所推的命格相矛盾。
“难道当年推演出了岔子?”袁罡讷讷想道。
念及此,袁罡一脸严重的嘱咐道:“徒儿,速速建台,为师要好生推演一番。”
不多时,东篱亭石台上摆满了香炉贡品,正中间乃是一枚碧玉通透的道家法印,法印正上方刻影太上老君印”五个大篆,左右边侧分别篆刻“敢有不服,寸斩分形”八字。
曹子平将道台准备完毕之时,袁罡亦是换好了做法行装,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脚踏黑白八卦鞋,身披月破星披,手握十绝灵幡,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坐如山,大步朝着道台行去,龙行虎步,步不踏尘,行如轻风拂柳,又如疾风过,不采一尘。
袁罡拜三炷香,随后舞动灵幡,精眸微闭,时而精光闪闪,或如闲云,或如深狐,好似云里雾里一般,实乃仙骨卓然。
西山方圆十里陡然云烟四起,好似入了宫一般,平静的山麓再起波澜,林间野鸟无脑横飞,山中溪水逆流而上,大地战战巍巍,乌云遮蔽日光,山峰呼啸嘶鸣,地变革正如同方才李承乾梦境那般。
茫茫渺渺,混度虚无,整个东篱亭被一片山雾笼罩开来,竟伸手不见五指。
做法完毕之后,袁罡放下手中十绝灵幡,轻轻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枚完整无缺的龟壳,定睛一看,那龟壳灰黄诚朴,背甲隆起像,腹甲平坦似大地,仿佛代表着地一般。
袁罡退后三步,重新点起三炷香火朝着摆在石台正中心的龟壳三拜又三拜,合计九拜。
随后,袁罡拿来『毛』笔,大笔一挥,于龟壳正中心写下“大唐”二字。
“徒儿,火可燃好了?”袁罡放下手中毫笔,朝着曹子平问道。
此刻曹子平正满头大汗的蹲在一香炉前,手提拂尘不断地煽火,干瘪的青竹片在风的引动下,火苗熊熊烧起,火焰红蓝交错,格外鲜艳。
“师傅,火生好了,可以进行占卜了!”
闻言,袁罡将手掌放在火焰之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火苗传递来的温度。
突然,袁罡眼睛陡然一阵睁,托起龟壳,快速的将龟壳架到香炉之上,同时再次拿起了十绝灵幡迎风挥动。
一旁的曹子平见着,立马站起了身子,拂尘闭眼,嘴里念叨:“日入,月下海,大道三千,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唐土烈烈,国风潇潇......”
袁罡师徒二人,紧闭双眼,各行各事,丝毫不理会外界的任何干扰。
香炉上的龟壳在火焰的烘烤之下“吱呀”响,内部的水分被大火不断的『逼』至壳外,不多时,便随着一阵清风散去。
突然,“啪”一声巨响,那香炉上的龟壳竟然炸裂开来,顷刻间竟成了一堆粉末。
听到响声,袁罡连忙睁开双目,扭身而望,却瞧见那龟壳俨然成了一堆粉末,他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曹子平亦是完全惊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只得一屁股瘫坐于第,傻傻的盯着满地的粉末,半晌不出话来。
要知道,龟壳占卜之术源来已久,首先在龟壳中间刻下所要占卜的事情,然后放在火上烧,等龟壳裂开后取出,如果裂狠没有经过那些字,明是吉兆,如果裂痕在字上停止,明是一般,如果裂痕穿过那些字,明是凶兆。
然而面前的龟壳却是出人意料的爆裂成一堆粉末,能不让袁罡师徒二人吃惊麽?
袁罡适才用手掌细细感觉了一些火温,那火温度正处在“火”范围内,身为老道的相术大师,袁罡自然不会弄错犯如赐级失误。
从地上撵起一捻粉末,袁罡细细的瞧了失神,自语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袁罡陷入了疯狂的回忆之中,脑海里回忆起方才做法的画面,然终究是苦思无果,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良久,袁罡对着仍旧为缓过神来的曹子平开口道:“徒儿,重新准备道台,为师再问占卜一番!”
“好!”
这一次,当袁罡将龟壳放在香炉烘烤之时,直接摒弃了挥动灵幡一步骤,手握拂尘,心翼翼的蹲在香炉一侧,认真的注视着龟壳的变化。
火焰上的龟壳起初如同第一次那般,内部的水分被烤至壳外,化作一缕水汽,于空中散去。
见状后,袁罡更加谨慎起来,嘴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知道正戏便要来了。
“呼呼呼”山风骤然四起,透过树网,摩挲着枝叶,那声音好似神哭鬼泣一般,让人寒『毛』耸立。
香炉的火焰被大风吹得甚是起劲,火苗卯足劲的熊熊喷涌,平淡无奇的龟壳被团团大火围住,定睛一看,那龟壳好像出了一丝异样。
袁罡狠狠『揉』了『揉』眼睛,只见龟壳上用『毛』笔撰写的“大唐”二字,被火苗烤的更加黝黑,竟然泛出淡淡荧光,泛黄的龟壳好似无力束缚那沉重的“大唐”二字,忽上忽下,窜动不止。
龟壳窜动的频率愈来愈快,让人眼睛或许产生了视角错觉,只见“大唐”二字好像脱离了龟壳一样,在火焰上忽起忽落,沉沉浮浮,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啪”又一声巨响,那香炉上的龟壳再次炸裂开来,须臾间成了一堆粉末。
这一次,袁罡可是见着了龟壳变粉的始末,他占卜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场景,那龟壳竟然于火焰中上下窜动,亦或者是那占词竟然能脱离龟壳,起起伏伏,这真可是咄咄怪事呼!
袁罡学着徒弟曹子平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凝眉不语,沉思良久。突然,他好似又想到了些什么,起了身子,将李承乾的骨相拿来再次品读。
“呜呼,难道我大唐的国运连上也不知晓?是了,适才‘大唐’或起或伏,那龟壳既不完整亦不裂开,想必是上苍也是不知晓未来如何!”
念及此,袁罡心中又有些纳闷了,当年身为秦王的李世民登基之初,自己与大徒弟李淳风见紫微星异动,便好生推演了一番,那时龟壳并未有如今之变耶?那时龟裂痕迹有所可寻,故而自己推算出,大唐仅存两百余载,并且数载后华夏会出现一位日月当空,凤舞九的女王。可是今日怎又是另一番景象呢?
“难道是太子命格出了变幻?”
袁罡愈想愈心惊,太子骨相至中段出了两道分叉,一处贵不可言,一方凶祸连连。难道之所以连上也看不清大唐的国运,皆是因太子之故?
想到这儿,袁罡脸上突兀『露』出一丝苦笑,瞧了瞧自己的左手,叹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这半截手指可就白斩咯。”
袁罡没来头的一句话让曹子平深感疑『惑』,便询道:“师尊,您为何发出如此感慨耶?”
袁罡看了一眼曹子平,淡淡道:“徒儿,你可知为何两次卦象均以化粉而出?”
曹子平撅嘴思忖了一会儿,然深不知缘由,故而摇头道:“徒儿不知!”
“哈哈,为师占卜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此之怪样,想来,此卦只有一个解释!”
闻言,曹子平眼睛一亮,连忙道:“哦?师尊是否已经知晓其中奥妙?”
袁罡点头道:“道渺渺,大衍众生,两卦皆顿化成灰,那么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亦不知晓大唐未来气运,到底几何!”
“这......这......这怎么可能?师尊方才还过,您与淳风师兄当年占卜过大唐气运,还未来会出现一个女皇帝哩,怎的现如今又这般辞?”
袁罡回道:“道瞬息万变,万生万物起于一劫,若此劫异动?那么道还能按照特地的路径前行麽?”
曹子平惊讶道:“难道太子便是异动的劫?”
“嗯,若徒儿临摹的骨相分毫不差,为师有八成把握,定是太子命格出了变数,故而使得整片地的未来都变得混沌茫茫,不可示人。”
“那是好是坏呢?”
袁罡摇头叹息道:“为师亦是不知也!”
与此同时,袁罡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件事情,当时自己为了报答李承乾为道家提供了一个鼎盛的契机,想向李承乾透『露』半句机,也就是李承乾拿走的那张锦帛之言。要知道泄『露机,可是要遭到谴的。袁罡为了能够向李承乾透『露』出半句机,可谓下了血本,不惜断指求。终于,似有情,让了袁罡半子。
当时袁罡以为上允诺自己能对李承乾透『露』半句机,因此,袁罡将武氏临一卦留给了李承乾。可是不曾想,自己当年的推演卦象俨然全部作罢,真可谓伤己又误人。袁罡心忖,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故意戏弄自己。
李承乾已经将锦帛拿走,不知所踪了,袁罡也不敢贸贸然前去解释,毕竟那锦帛写得太过直白,若是李承乾真要追究此事,刨根问底,恐怕自己这一介老道会落得个身首异处。
念及此,袁罡很想早早远离长安,故而道:“徒儿,速速收拾行李,咱们去蜀地,瞧瞧你淳风师兄现如今哪般模样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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