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距离花昭住的地方也就步行二十分钟。
但是外婆节省。
除了冬下大雪的时候，从来不去坐公交车。
每次话都她，她都点头，自己下次一定会乘公交，但是在花昭看不见的地方，依旧我行我素。
每溜溜哒哒就回家了。
今一如既往。
外婆挎着篮子从菜市场走出来，篮子里面有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一把绿油油的，十分鲜嫩的茴香。
外婆顺着路沿石，慢慢的向前走。
走了大概不到三百米。
外婆就看见路中间围了一群人。
老太太好热闹。
都已经走过了。
又忍不住倒退回来，过去一探究竟。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被围在中间的人竟然是商家老爷子。
当初昭昭和商少峥结婚之前，两家人互相见过，外婆一眼就认出了老爷子。
她愣了一下。
就听到另外一个长得凶悍的男人，指着老爷子道，“一大把年纪了，不会开车就待在家里看孙子，要不是我反应及时，今你都要去见阎王爷了！”
老爷子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只是上下起伏的胸腔暴露了自己的气恼。
抬眸。
具有压迫性的眼神扫在年轻饶脸上。
年轻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想到老头子身边没有其他人，又瞬间趾高气扬的伸长了脖子，“你瞪我做什么？再瞪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老爷子老态龙钟的道，“我在主干道上走，你从旁边冲出来，本来就应该是你让我。”
年轻人破口大骂，“让你妈个头啊，路过十字路口，你他妈不会鸣笛吗？”
老爷子被年轻人接连两句糙话，气得头昏眼花，呼吸都不通畅。
他一只手扶着车头，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揉着眉心，“年轻人，你直接你想要什么吧？”
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赔我精神损失费，两万块。”
老爷子这辈子也没有经历过，被十几个人围在正中间，像耍猴子一样耍。
此时此刻的他只想赶紧让这件事情过去。
老爷子拿出手机。
正要转账之时。
外婆忽然挎着篮子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老爷子胳膊上，“你个糟老头子，让你去菜市场接我，你怎么还跟人撞了？就不知道给孩子打个电话吗？”
年轻人看着突然冲出来的老太婆，“给谁打电话我也不怕，刚刚这老头子吓到我了，就要赔钱。”
外婆一手挎篮子，一手叉腰，“吓到你了，要赔钱？我还你吓到我家老头子了！
干脆这样吧，我现在报个警，打个救护车，一起去医院检查检查，看是不是把我家老头子吓的心脑血管疾病都出来了。”
年轻人一言难尽的看着外婆，“你你你不讲武德！”
外婆笑了笑，“年轻人，我家老头子呀，从没查过体，没有病例档案，要是去医院查出什么来，那可全都是你吓得。”
年轻人皱眉。
外婆拿出自己的老年机。
老年机打电话的时候，每按下一个按钮，数字都会被大声的报出来。
“幺。”
“幺。”
“零。”
年轻人吞了吞喉咙，愤愤不平的咬了咬牙，“算了算了，就当我今倒霉，就不和你们两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东西一般计较。”
完。
年轻人迫不及待的爬上车。
一溜烟跑了。
围观的路人也纷纷散开。
外婆扭头看着老爷子，有些嫌弃的道，“你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家开着一辆这么贵的车，这不明摆着写着你是冤大头，尽管来敲诈么？”
老爷子：“……我这辆车不贵。”
外婆看了看车标，她不认识，“那也得几十万吧？”
老爷子看着自己这辆价值五百万的轿车，点零头，“差不多。”
外婆：“那还不贵！和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没有共同语言，我买完菜打个车回家花十三块钱，我都肉疼。”
完。
外婆挥挥手，“你赶紧回去吧，省得让你们家辈们担心，一大把年纪了，就别自己开车了，现在路上车那么多，太危险了。”
外婆就要走。
老爷子沉默半晌，忽然喊住了外婆，“作为报答，我送你回家吧。”
外婆停住脚步，“行吧。”
外婆利落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其实也没感觉比自己外孙女的车好多少。
外婆主动开口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出来做什么来着？”
老爷子闷声，“我去墓园看我三儿子了。”
外婆知道商北城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同情老爷子，“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总是得往前看的，人太过悲伤就容易得病。”
老爷子轻轻的点零头。
外婆转移话题，“你看看我买的菜新鲜不？”
老爷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是油菜？”
外婆：“……”
怎么有人都八十岁了，连茴香都不认得？
外婆没好气的，“这是大白菜。”
没想到老爷子却严肃的，“你别骗我，我认得大白菜。”
外婆忽然笑起来，“这是茴香，用茴香和五花肉包饺子，香的不得了，我闺女和我外孙女都喜欢吃，今我闺女从医院回家，我给她包茴香馅的饺子吃。”
老爷子撇撇嘴，“一把年纪了，是该儿女伺候你的时候。”
外婆哼了一声，“我这人就是贱骨头，一分钟都闲不下来，我闺女和昭昭喜欢吃我做的菜，我就想给她们做一辈子的菜，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给你孩子做过饭？”
老爷子瓮声瓮气的，“那是厨师的工作。”
外婆唠唠叨叨，“等再过几年，你躺在床上走不动了，你家孩子们都不回来看你，你还不能问，一问人家就，陪你，是护工的工作。”
老爷子很是嘴硬，“我不需要他们陪我，只要他们把事业做好，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外婆慢条斯理的，“钱是赚不完的，但是人会老，像我们这些老东西，很快会死的。”
老爷子抿了抿唇瓣，一声不吭。
到楼下。
老爷子皱眉看着熟悉的区，“你们住这儿？”
外婆点点头，一边下车一边，“这是我们昭昭租的房子。”
下来车。
外婆略尽地主之谊，客客气气，“你要不要上来坐坐，喝一杯茶？”
外婆笃定老爷子会拒绝。
但却没想到老爷子点零头，“好，麻烦了。”
外婆：“……”
有点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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