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设笑骂道：
“就知道你子愿意，过两吧。到时候你就正式上工。”
“对了。”
他顿了一下。
“何二狗的房子我找人卖了，钱不多，就两块钱。”
叶建设把钱递给叶川。
“何家不愿意赔钱，那就让何二狗多蹲几年。”
叶川赶紧推辞。
“叔，棉袄钱我还没给你，这两块钱你留着。”
叶建设沉了脸。
“你把我叶建设当什么人了？给你就是你的，我还能收钱？”
叶川被骂了一堆，心里却热乎乎的，眼眶发酸。
三叔对他好，他记在心里了。
叔侄俩了会儿话，叶川放下雪桃就回去了。
第二一大早，叶川就醒了。
早晨空气冷冽，湛蓝的上飘着一片火烧云。
太阳爬上了树梢，是个难得的晴。
江翠儿端上了疙瘩汤，红薯窝头，一盘炒獾肉，一盘腌萝卜丝。
萝卜酸爽开胃，獾肉香辣，玉米面疙瘩汤甜丝丝的。
叶川呼噜噜喝完，长出了一口气。
舒服。
江翠儿帮他装好花毛狸，又装了十个大雪桃。
家里吃不完，让他带到公社去换钱。
叶川拗不过，只好带着了。
隔壁二婶正在漱口，看见叶川口也不漱了。
放下葫芦瓢就追了过来。
“川出门啊？这是上哪儿去？背这么多东西？鼓鼓囊囊的？”
二婶堆着一脸笑，伸手就想打开背篓。
叶川转身躲了一下，她的手落空了。
“二婶子，好奇害死猫，你别看了。”
二婶咬了咬后槽牙。
川这是又打到好东西了，要去公社卖钱呢。
她闻着隔壁的饭菜香，都快馋死了。
把男人支出去打鱼。
男人连打了几鱼，连一条泥鳅都没打到。
人比让死啊。
叶川径直出了村。
太阳渐渐升高，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
道路变得很泥泞，脚踩在泥路上，一脚一个坑。
一拔一串泥点子，溅起来老高。
叶川拄着拐杖，尽力维持着身体平衡，不让泥浆溅到身上。
等他赶到公社时，太阳已经很高了。
叶川先去桥上转了一圈儿，没找到老头儿。
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桥头儿有个卖胡辣汤的摊儿。
大哥一件藏蓝工作服，袖口洗得发白，头上戴了顶厨师帽。
三块儿石头垒的土灶下烧着火，铁锅里的汤咕嘟嘟冒泡儿。
大哥正忙着烙饼，他快速把面揉开，粘上猪油和葱花，再把面饼叠放，包好葱花和猪油。
然后把面抻长，卷成一团，擀面杖轻轻一擀。
转一下，再一擀。
一张葱油饼就擀好了。
擀面杖挑起，往锅里一放，转圈儿，翻面。
很快，一张香，酥，脆，软的葱油饼就好了。
“葱油饼两角，您拿好。”
他咔咔切了几块，包在油纸包里，递给老主顾。
大部分顾客都抱碗蹲在地上，先哧溜溜喝上两口。
再掏出怀里的窝窝头，泡进胡辣汤里，吃得一脸陶醉。
一张四方桌却空荡荡的，没有人坐。
叶川放了背篓坐下。
“同志，胡辣汤一碗，葱油饼两张。”
老胡愣了下，多看了叶川一眼。
他摆摊有段时间了，大家都是喝汤自带窝窝头。
或者买了葱油饼带回去给孩子解馋。
又要汤又要饼，也不带回家的，这得啥家庭啊。
汤和饼很快就上来了。
叶川沿着碗边儿，哧溜喝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儿。
又酸又辣，还麻酥酥的。
好喝。
再把葱油饼泡进去，就更带劲儿了。
叶川喝得开心。
看的人一咬牙，也要了胡辣汤葱油饼。
上桌儿吃了一次。
吃饱喝足，老头儿还没来。叶川坐在凳子上等。
老胡在对面坐了下来。
“兄弟等人？”
“兄弟是猎户吧？”
叶川抬眼看去，老胡笑着指了指他的皮衣。
“自己鞣制的獾子皮，还没下过水。”
“我没恶意。你吃出来了不是，我的汤里没有羊肉。”
老胡也很无奈。
今年政策松动了一点，他就出来摆摊了。
祖传的手艺，赚了不少钱。
可胡辣汤里没有羊肉，就没了灵魂。
叶川挑了挑眉。
老胡左右看了看，靠近叶川：
“兄弟能弄来山羊吗？我高价收。”
叶川心里快乐开花儿了。
人在桌上坐。
钱从上来。
瞌睡遇到枕头了。
“有多高？”
老胡：……
老胡狠一狠心，一咬牙，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一块！”
叶川心里一惊，这还真是高价。
这会儿的人爱吃猪肉，嫌羊肉腥膻，吃的人少。
羊肉比猪肉便宜。
老胡出这么高，看来赚了不少钱。难怪后来，卖茶叶蛋的比教授挣得多。
看老胡痛快，叶川也不推脱。
俩人直接定了，叶川弄到羊肉就送过来。
叶川原来就是个吃货，胡辣汤是他的最爱。
俩人越聊越投机。
最后，老胡干脆免了他的饭钱。只当交个朋友了。
叶川也不含糊，直接掏了两个大雪桃。
让他带回去给孩子吃。
俩人相视一笑。
老头儿来了，嘴里叼着旱烟袋，背着两只手慢悠悠的。
叶川赶紧迎过去。
“大爷。”
老头儿眼睛一亮，笑得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川来了？”
“等你好几了，你再不来我就去北庄找你了。”
“怎么样？”
大爷急不可待，拉着叶川就走。
叶川想提醒一下大爷，花毛狸不治软指甲。
可想想自己的钱包。
算了，花毛狸也是野味儿，吃不坏人。
俩人来到背人处。
叶川打开鱼皮袋，花毛狸就露了出来。
整整十五只，肥嘟嘟的。你挤着我，我压着你，卷成了一团。
老头儿一把扯过鱼皮袋子，生怕叶川反悔。
他利索地数了三张大团结，塞进叶川手里。
提着袋子拔腿就走。
火烧屁股一样。
愣是没给叶川话的机会。
叶川：……
算了。
大爷急着回去治软指甲，不管他了。
上次卖獾肉的钱还剩下二十多，加上这三十，他手里有将近六十块。
回头再猎点野山羊，这个冬过得美滋滋。
不远处，桥墩子后。
何大狗冷冷地盯着叶川，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崽子过得挺滋润啊。
在北庄村，没人能挑战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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