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傍晚的夏风从打开的门窗涌进政事堂内。
柔和的风比白日里凉爽了些。
内阁次辅关敏博起身笑道：“辅稷，我就先回去了！”
秦游笑着点头，“关相慢些！”
关敏博笑了笑嘴里嘟囔着年纪大聊话。
他一走，整个内阁就只剩下秦游一人了。
秦游环顾空荡荡的内阁一眼后又着手看着手里各地的折子。
新政的推行虽然碰到了不少阻力，但总体来进度在稳步推进。
除去江西行省爆发了大规模民乱外，其他行省的民乱可以忽略不计。
时至今日，都已经被当地的厢军镇压。
只有江西行省那里他还是有些担心。
想了一会儿。
他拿起桌面上地方送来的折子。
正好拿到了曾巩送来的折子。
秦游心头一动，迫不及待地打开观看。
看完后他就彻底安心了。
江西行省的民乱已经悉数平定，相关热也已经处置。
只是曾巩不仅处置了曾家不少人，还在折子里了麻家的问题。
放下折子后，秦游紧皱眉头。
虽然他觉得曾巩在曾家的处理上没有什么问题，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没有因公废私。
不过在讲究人情的社会上，曾巩这样算是把路走窄了。
这道折子若是送到皇帝面前，以皇帝的性格必然容不下麻敬仁。
想了许久。
秦游把面前的折子放到一边，等会儿送给皇帝。
算起来，他和曾巩是同类人。
在对待相同一件事上，二人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只不过他下手更狠一些。
麻敬仁虽然是六部中和他最亲近的尚书。
但犯了错就犯了错，他不会选择视而不见。
至于怎么处置麻敬仁，就让皇帝去决定。
接着他拿着其他未看过的折子看了起来。
宝光殿内。
皇帝从影卫也得知了江西行省的最新情况。
当他得知曾巩把自己的族人也送上了断头台后，也是沉默了一下。
不过在知道曾家的所作所为后，又觉得曾巩做得并没有错。
一个只会在后面惹事和吸血的家族只会给曾巩带来无边无际的麻烦。
曾巩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皇帝细想之下越发觉得曾巩有宰辅之才。
他主动开口问道：“孙传值和明贯那边情况如何？”
影卫指挥使郑永德在皇帝面前恭敬地拱手，“回陛下，孙传值手段相对温和，明贯那边同曾巩一样，杀了不少人。”
皇帝点头。
孙传值同秦游曾巩比起来，更加倾向于维护豪强和大族的利益。
虽然有些能力，但还是不得他的心。
接着他改口问道：“影卫在地方还发现了什么？”
郑永德迟疑地抬眼看着皇帝，有些不敢张嘴。
皇帝见状，沉声道：“怎么？有什么不敢的！”
郑永德低头，“陛下，这件事太大臣不敢！！”
皇帝挑眉，“有多大？！！”
强硬的语气让郑永德虎躯一震。
他赶忙道：“陛下，朝中致仕回乡的人大多都参与了兼并土地，严重者更是草菅人命。”
皇帝的脸当即冷若寒霜，一字一顿地问道：“有多少人参与，有多少人草菅人命。”
郑永德咽了咽口水，“陛下，臣想的事，不管是致誓高官还是朝中的大臣家中都多多少少在兼并土地。”
皇帝眯眼看着郑永德，“这么你家也有了！”
郑永德赶忙跪在地上。
“陛下，臣此前一概不知，现在已经将所得悉数归还。”
皇帝冷哼一声，“大魏已经提俸过一次，朕也没有明令禁止大臣家中经商。
怎么你们还不知足，总想着挖大魏的根，吸大魏的血。”
郑永德惊恐地高呼，“陛下，臣有罪！”
皇帝斜睨，没有话。
他登基以来就多次打击过兼并土地之风。
可过一段时间，这种风气又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根本没法制止。
良久，他轻飘飘的了一句。
“滚！！”
郑永德当即大喜地真滚出了宝光殿。
席福见状，就知道郑永德惹皇帝不高兴了。
他面色平静的来到皇帝身边。
皇帝开口问道：“秦游还在政事堂吗？”
席福算起来了算时间，点头道：“这个点还在。”
“去把他叫来！”皇帝了一声后又接着吩咐道：“把朕看过的折子都送去给皇太孙。”
“诺！！”
席福拱手答应。
用托盘将皇帝之前批阅好的折子装起来退出大殿，遣人把托盘送去东宫。
他自己则亲自去了政事堂。
秦游听皇帝召见，也没有耽搁，把自己已经看过的折子放在托盘上。
席福见状，嘴角微微抽搐，上前把托盘端了起来。
“还是让咱家来吧！”
秦游笑了笑，只听席福调侃道：“秦首辅真是每次都不会空着手去。”
秦游笑道：“空着手去多没诚意，带着东西去，陛下也很开心的。”
“……”
席福一头黑线，领着秦游来到宝光殿。
皇帝看席福又把将近一百份这种放在自己面前，又看见空手空脚的秦游，嘴角忍不住抽抽。
秦游拱手道：“陛下召见，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帝看了席福一眼，后者秒懂，恭恭敬敬地叫着其他人离开。
秦游蹙眉，皇帝这神神秘秘是要搞些什么鬼？
皇帝看周边没人后，直言道：“秦游，有什么办法可以杜绝兼并之风死灰复燃。”
秦游眼眸灿动。
没想到皇帝找他是为了这事。
他幽幽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兼并之风屡禁不止，要想杜绝并非易事。
也就只有像陛下这样的雄主在位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抑制。
但要想杜绝，除非土地变得一文不值。”
皇帝沉默，土地怎么可能会一文不值。
但他还是不甘心，“真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秦游笑道：“这个简单，只要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百姓多少地缴多少税，官绅有多少地缴多少税！”
皇帝瞪眼，黑着脸反对，“不行，你子真是唯恐下不乱。
这件事你但凡敢在其他人面前透露半个字，朕要了你的脑袋。
还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你子也不怕他们用口水淹死你。”
秦游干笑道：“陛下息怒，臣就是随口一。
要真想抑制土地兼并，只能定时定期清查全国土地。”
皇帝的心还在怦怦跳，听见这话，没好气道：“行了，你可以退下了，在多待一会儿，朕怕被你吓死。”
秦游无语地拱手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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